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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赶话说到了这儿, 便也没必要再讲下去,思屏心中恼恨非常, 却还记得方才她说的那几句话,不敢显露出来,咬紧牙根,一声不吭。
思禄却比他圆滑的多,不敢做声,只仰起头来看顾明炯, 目光里遍是哀求。
顾明炯却不愿再叫自己陷入这泥潭,便只当做未曾见到, 恭声道:“两位表弟皆要唤我一声表哥,代王府的叔父登门相求, 实在是不好推诿, 今日冒犯之处,望请娘娘恕罪。”
谢华琅却不客气,质问道:“代王府的人情不好推诿,所以你便带着他们来寻我晦气?”
顾明炯一时语滞, 知晓她口舌尖利,不敢相较, 便不再抵抗, 施礼道:“是我糊涂,贸然掺和进来, 娘娘不要动气。”
他口气这样软, 姿态这么低, 又没牵涉其中,谢华琅倒不好再为难,有些倦然的瞥了眼,道:“退下吧。”
“是。”顾明炯应了一声,便以目示意,叫那二人同自己一道离去,刚到门边,又回过身去,有些为难的道:“我涉及此事,也是因亲戚情分,来日皇叔若问起,还请娘娘饶恕一二……”
谢华琅微微一笑,道:“我会酌情说的。”
顾明炯松一口气,连忙道谢,带着两个表弟离去了。
卢家的女婢端了鲜果来,采青过去接了,轻轻搁在案上,谢华琅摘了颗葡萄,慢条斯理的剥了皮,就听先前回话的女婢恭敬道:“娘娘,外边有人求见。”
“有完没完了?”谢华琅心下不悦,眉梢微蹙,道:“当我是什么,珍奇园的猴子吗?”
“哎呦,娘娘好大的脾气。”
谢华琅这话刚说完,外边人说话声就传进来了,谢莹身后跟着采素与其余几个女婢,盈盈往内室来了。
今日是邢国公夫人的寿辰,谢家两房虽是至亲,但前者在此是亲眷,后者在此是客,便不曾一道来,刘氏与谢莹等人,自然也到的晚了。
谢华琅见是堂姐,便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去拉了她手,一道坐下:“我以为是别人呢。”
“我去拜见过邢国公夫人,便来这儿寻你,老远就瞥见梁王世子了,他后边还有两个人,似乎是郑家的,没怎么见过,便有些认不出,现在这几家情状尴尬,我忙避开了。”
谢莹悄声问道:“他们是来见你的?”
谢华琅打发其余人退下,又将方才之事说了,不豫道:“谁知道梁王府在这其中做了什么角色,要说只是碍不过亲戚情分,我才不信。”
“郑家人也是糊涂,保全富贵已经不容易,何必在上蹿下跳惹人心烦,至于宗室那边,更是拎不清了,”谢莹看的透彻,摇头失笑道:“你不必管,只需将今日之事说与你家郎君听,他会处置的。”
“什么‘你家郎君’,”谢华琅团扇掩面,闷闷道:“阿莹姐姐,你几时也这样坏了。”
她们自幼一起长大,几乎与亲姐妹一般,彼此言谈也无禁忌,闲聊了几句,便听人回禀,说是元娘、宪娘来了,忙叫人请了进来。
宪娘性情爽利,石榴裙明艳似火,入内便笑道:“娘娘好大威风,我们刚走近些,便被拦下来了。”
谢莹也笑道:“谁不是这样?我若非遇见采素,也该等人通传了。”
“去去去,都来笑话人了,”谢华琅拿团扇打她,又道:“还是元娘最好,不跟你们似的。”
元娘生的秀婉,性情也最温柔,唇畔一双梨涡,笑起来时十分甜蜜,温和道:“今时不同往日嘛,枝枝身份变了,规矩也该改一改的。”
她这样一讲,宪娘便有些感慨,拉住谢华琅手,依依道:“可不是,枝枝做了皇后,我都不好去找你了。”
谢华琅奇道:“这怎么说?”
“你是不知道,我这几日出门,叔母便专程去堵,牵着我堂妹的手问:是不是去谢家寻皇后娘娘?你堂妹成日里在府中闷着,也可以去做个伴儿。”
宪娘抱怨道:“要是和脾性的话,早就玩儿到一起去了,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
宪娘的堂妹,谢华琅也是见过的,性情倒也不坏,只是时常生病,她叔母娇惯,养的娇怯怯的。
小孩子一起玩闹,免不了磕磕绊绊,昨日吵架,今日便好了,可她叔母太过宠爱女儿,每次有点什么,非要闹到别人家里去才行。
谢家的门也被登过几次,卢氏免不得要念叨谢华琅几句,最后烦了,索性不叫女儿同那女郎一起玩儿了,一了百了。
别人家也是如此,天长日久的,也就没人愿意同她一起玩儿了。
现下又叫宪娘带过来,无非是见谢家的女儿做了皇后,想两下里亲近些罢了。
谢华琅明白内情,倒真有些感慨,宪娘却一转头就将这茬儿忘了,笑嘻嘻道:“别只说我呀,也该说说元娘。”
谢莹有些好奇,问了句:“元娘怎么了?”
元娘面颊慢慢的红了,手指搅着帕子,低声道:“阿娘为我相看人家了。”
谢华琅听得一怔,旋即回过神来,几人年纪相仿,许亲也是寻常,便问道:“许的谁呀?”
元娘抿着唇笑,悄声道:“是我姨母家的表哥。”
谢华琅问道:“你
中意他吗?”
元娘红着脸不说话。
这自然就是中意了。
他们四人当中,三个都有了归宿,只剩下宪娘一人,免不得被揶揄一通,说笑了会儿,元娘与宪娘便告辞了,今日来的宾客多,既然到了,总该去问一声的。
她们走了,谢华琅倒想起堂姐的事来了:“林家的人来了吗?”
谢莹剥开一颗葡萄,道:“见你之前,便遇见永仪侯府人了。”
谢华琅顿了顿,道:“世子呢?”
“不曾见到,”谢莹神情淡然,道:“男眷都在前院,我过去做什么。”
谢华琅见她这般神情,忽然想起七夕那夜她与林崇同游时,彼此敬重却不亲近的神态来,她轻轻唤了声“阿莹姐姐”,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永仪侯府家风不坏,林崇也是颇负盛名的后起之秀,”谢莹倒看的很开,莞尔道:“我尚且不怕,你怕什么?”
谢华琅也只能道:“是我杞人忧天了。”
……
花甲之年,已经算是高寿,更别说邢国公夫人福泽深厚,儿孙满堂,过寿的时候,自然也是极尽喧腾热闹。
男女有别,内外有分,午膳的时候,照旧是要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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