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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不责众,此事应当也一样。
新平长公主闻听他这样问,以为窥见了生机,真是搜肠刮肚的想,目光也越来越亮,不待顾景阳继续问下去,便连珠炮似的说了好多家。
顾景阳神情不变,听她一家家的说完,方才道:“你所说的这些,大半都已经不在了。”
“是,”新平长公主以为他是不满,惶恐道:“此辈悖逆,妄图行刺陛下,早先前不久,便被陛下处置了……”
顾景阳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微微带了几分了然,不再言语,摆摆手,示意内侍将她带下去。
新平长公主原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哪知还不等心生欢喜,便被上前的内侍按住,硬生生拖了出去,双目瞪起,神情中遍是仓皇绝望。
谢华琅听了这么久,心中尤且不解,从屏风后出来,看一眼自家郎君,疑惑道:“九郎,你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枝枝,枝枝,”顾景阳却握住她手,目光温煦的望着她,低低笑了起来:“世间万事,皆有法度,皆可算计,只有人的感情,是无法估量的。”
谢华琅:“嗯???”
顾景阳暂时却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将她拉的更近,低声道:“我有件事,要请枝枝帮忙,别人去做,都不合适,只有你才行。”
谢华琅断然道:“我不做。”
顾景阳微露诧异:“怎么?”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才不帮忙,”谢华琅小下巴一抬,不高兴道:“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事儿给搞砸了,那算谁的?”
“你呀。”顾景阳隔空点了点她额头,略经思忖,又道:“却也不是不能说……”
谢华琅嘴上不说什么,耳朵却悄悄往前边凑了凑,眼睛里的八卦之色都要往外淌了。
“事情要从……我带你往临安府上看花说起,”顾景阳神情中显露出几分回忆之色,缓缓道:“在那里,我们见到了郑家送去的女郎,也是因那件事,我将郑家未嫁的女郎们都打发走了。”
那是七月发生的事情,谢华琅记得清楚,轻轻点头。
“后来,就是各种各样的小事了,”顾景阳似乎在理清头绪,略停了停,才继续道:“我早先有意过继宗室子弟,宣布立后之后,宗室中很有些人不满。”
“为了枝枝与将来的子嗣,我便先一步将他们打压下去。比如说,暗中鼓动郑家的梁王世子等人,又比如说,后来偶然撞见的景王世子。”
“这些都只是小事,真正叫一切爆发出来的,是那日在猎场,枝枝遇刺受伤,我实在忍不下,索性杀之而后快,将宗室中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斩草除根。”
他说的缓慢,谢华琅听得认真,她隐约从中察觉到了什么,却像是夏日里阳光穿过树叶之后,在地上投下的斑驳影子,影影绰绰的,总看不真切。
顾景阳见她这等疑惑神情,忍俊不禁,亲了亲那小姑娘丰润的面颊,才继续道:“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两件事:一是铲除郑家余孽,二是打压宗室中有非分之想的那些人,而结果便如那日你三哥所说的一般,枝枝与谢家,是最大的收益人。”
谢华琅原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及此处,便忍不住咳嗽一声:“这可不是我干的,九郎,你得相信我!”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道:“听我说下去。”
谢华琅轻哼一声,道:“讲。”
“前两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是你,但最后一件事,却不是这样的,”顾景阳的神情转为凝重,正色道:“有人鼓动御史,提及先帝时天后干政一事,以此为由,明着弹劾谢家,暗地里的剑锋,指向的却是你。”
他要不提,谢华琅差点都将这事儿忘了:“谢家没事,我没什么损失呀,那几个进言的御史被你贬斥,还是我帮着说话的呢。”
“我最开始也觉得奇怪,因为我在一日,这弹劾便毫无用处,既伤不到你,也动不了谢家根基,但是就在前不久,我忽然间想明白了。”
顾景阳侧过脸去,深深看她:“或许幕后之人,从来都没有将目光着眼于现在,从一开始,他想要的舞台,便是我过世之后。”
谢华琅悚然一惊:“这、这跟弹劾谢家有什么干系?”
顾景阳平和道:“天后专权,甚至以女人身份登基称帝,这样的人,朝臣与宗室都不愿有第二个,有今日之事,来日我若驾崩,皇嗣年幼,你为太后,为了避嫌,还会主动揽权
,干涉朝纲吗?”
谢华琅为之怔神,呆呆道:“不太可能了吧……”
顾景阳道:“那你所能依仗的,便只有母族谢氏。”
“从郑家,到宗室,再到我,这个局布的这样大,求的却是数年之后?我不太信,”谢华琅有些无措,摇头道:“谁又有能力,将这一切连在一起?”
“想找出这个人,其实很简单,我们面前有三条线,所要做的,便是找到交汇的那个点。”
顾景阳见那小姑娘有些吓住了,反倒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郑家当初献女,是为求容身之地,只是时间上太巧合了些,猎场遇刺,是在梁王世子与景王被削爵之后,时间上也巧得很,若说没有人游走其中,推波助澜,我是不信的。”
“枝枝,你不妨细想,有什么人,既能联络郑家,又与宗亲相近,而且在我死后,身处谢家,能够作为你的依仗,得到最大的好处。”
“这个人很谨慎,也很聪明,他的身份很特殊,在这三家之中游走,却不会被人怀疑。”
他这样一讲,前后脉络便分明起来,谢华琅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秀婉美丽的面孔,每每见了她,便先带三分笑。
淑嘉县主。
她虽不姓郑,却在郑家长大;
虽不是宗亲,却同宗亲相近;
她的丈夫是谢家的嫡长子,是梁国公府的世子,谢偃与卢氏百年之后,她便是谢家名正言顺的主母。
内殿里炉火烧的很旺,暖香袭人,谢华琅却觉毛骨悚然,生出一身白毛汗来:“县主吗?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顾景阳的神情,却很淡然:“如你所见,这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可是,可是,”谢华琅“可是”了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摇头道:“我不信!”
“她其实算计的很巧妙,唯一露了马脚的,便是她没有算到你我的情意。”
顾景阳将那只吓呆了的小猫儿抱进怀里,温柔的摸了摸头,道:“她没想到我会因你遇刺之事大发雷霆,尽数处死相关宗室,如果她能猜到的话,早就会收手了。阿媛之死的真相,或许也不会叫我知道。”
谢华琅心中疑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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