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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很惊讶,表情里还透着点平时很难见到的错愕纵使连这份情绪也同样转瞬即逝,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话说回来,这么安静的太宰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时是连养伤都绝对不会安分的家伙,最擅长为自己寻找乐趣,就像猫咪会乐此不疲追逐着毛线球那般但那只毛茸茸的爪子只肯享受拨玩的乐趣,不负责收拾残局。
毕竟毛线球散开是因为球缠得不结实,和无辜的猫猫有什么关系呢
织田作之助则是负责将那团散开的毛线球一次又一次缠好的人。
这次只是毛线球散开得更彻底一些,长长的线杂乱成团,找不见首尾但他最自豪的便是当杀手时被千锤百炼出来的充分耐性,让织田作之助能够从那堆乱麻似的线团中仔细梳理出一端,慢慢绕在并拢的指间,直至将毛线球重新缠好。
太宰治似乎也洞悉了他这个想法。
在被喂了第三勺热粥后,他开始变得配合。
只要勺子递到他的唇边,即使再怎么不情愿,那双失去血色的苍白唇瓣依旧会张开,安静地喝完一口又一口的热粥。
既没有埋怨、也没有挖苦,听话到反而让织田作之助格外不习惯。
这意味着对方那极度厌世的心理状况之糟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
当粥喂到见底时,织田作之助将空碗放到床头柜上,伸手握住了太宰被束缚在床头的指尖柔软但冰冷,连半点挣扎的意图都没有。
对方愣了下,鸢色的右眼微微转过来,大约是在露出疑问我都已经乖乖吃完了,你还想做什么。
“我是活着的,你可以感受到我的温度。”
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的开口解释,“既不是幽灵,也不是残念。”
“”
太宰治一动不动注视着他,幽暗的眼眸里不见任何情绪。
“光是手的温度传导没有用吗”织田作之助好似自言自语般在思索着,“果然还是得来一个拥抱才可以。这样大脑就会分泌出多巴胺,促进情绪上的愉悦与放松,进一步使人感觉幸福和安宁”
“”太宰治见他越说越笃定,基本已打算照做的架势,终于没有忍住再度开口,“我没有穿衣服。”
而且身上还有好多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好痛。
喝完满满一碗粥后,太宰治的声音终于不再干涩且喑哑,听上去好了许多。
“我知道。”织田作之助平静的点头,“这是例行公事,不要紧张。”
否则脏污的布料黏在伤口上,不仅妨碍愈合,还很容易造成感染。
太宰治让我不要紧张他这么干过很多次吗对谁
太宰治下意识张开口,想要说什么的他却在微微停顿之后,又将那句话吞了回去,放弃一切般安静躺在床上。
连被握住的指尖也未曾凝聚任何力气,即使被织田作之助触
碰,也没有挣扎过哪怕片刻。
他只是神情恹恹的躺在那里,宛如一具行将就木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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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织田作之助敏锐察觉到对方在放弃开口的那一瞬间眼底泛起的苦涩,就像在面对一场已知绝望的败北。
因为知晓自己会在败北中品尝到泣血般的痛楚,所以选择在最初就以沉默去回避那一时刻的来临。
甚至可以称之为,害怕。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微微皱眉。虽然他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了解太宰,但眼前这位实在太过异常了,饶是见过太多死亡的他,也极少会在将死之人的脸上见到这幅神情。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决定换一种方式。他还是第一次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这是值得的,“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太宰治“”
明明在那间酒吧见到最后一面之时,对方还向自己举起了枪口,冷厉的眼神陌生而戒备。
“撒谎。”他终于没忍住,小声嘀咕出了这句话。
“你没有证据。”织田作之助镇定的回道。
他的耳力很好,即使是那句连气音也称不上的简短吐槽,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
太宰治罕见卡壳了下。
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救到对方家里来一般,此刻的他发觉自己竟然也摸不清对方的用意。
敌人这个单词,是他亲自说出口的。
不准喊织田作这句话,是他厉声训斥的。
对没有其他世界记忆的织田作而言,他这个没能出现在对方生活里的港口afia首领,不过是仅见过短暂一面的敌人,是对他的后辈做出过残酷事情的头目。
但眼下所发生的一切,仿佛是那日的溯回重演他故意重伤倒在对方的门口,被对方捡回去后悉心照料。
区别在于当时的他是满脸缠着绷带,没有被织田作看见面容的状态;而那时的织田作也不会把他捆起来,除了包扎伤口的绷带外,连衣服都不给穿一件。
如果说这一刻是人生重来,太宰治能给出很明确的否定回答。
坐在他面前的青年样貌明显更成熟,是迈过了那个死亡时间点的织田作之助;然而对方举手投足间皆是对他脾性与喜好的格外熟稔,仿佛他们是至交多年的亲友。
但这并不可能。他通过书得到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太宰治记忆,只有他的世界是织田作存活并写着小说的唯一一个世界。
除非
“这怎么可能呢。”
太宰治发出很轻很轻的声音,被握在织田作之助掌心里的指尖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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