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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县来带着一大堆丹阳卷宗和账簿,手边的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这些全是要拿给江安卿看的。
“张知县这是要给孤指派任务?”江安卿好笑的问。
在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跟着张知县一同来的官吏更是大气不敢出,谁能想到这家伙带着些东西过来是要给凤主看的,她们还以为张知县已经看过了,借着东西进行工作上的汇报。
要知道是如此,就算是死也会把人摁在知县府内,绝不让她踏出半步。
其他人不敢在凤主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景一不一样,明白不懂变通的张知县是听不明白凤主言下之意,挤眉弄眼的给张知县使眼色,好让她麻溜点带着东西离开,别等到凤主发怒后哭都来不及哭。
但她忽略了,一个在面对最高上级都无所畏惧,一板一眼的人,怎么能看懂挤眼睛的暗示呢。
张知县起初没注意到景一的表情,还是景一洋装咳嗽了声,才吸引了张知县注意力,张知县纳闷的歪了歪脑袋,“这位郎君是有眼疾吗?还是在嘲讽张某,为何一直在挤眉弄眼?”
噗哧,不知道是谁先笑出的声,景一脸都黑了,扭过头去不再看张知县,任由她如何作死也不去拉一把了,白费好心,人家却说他眼有疾。
江安卿瞥了眼身侧的景一,端起茶水遮掩住扬起嘴角,开口打破尴尬,“张知县食百姓奉禄,应当做好分内之事,这些还是你看完再同孤汇报吧。”
江安卿不欲多言,意味明显。
张知县没听明白,还想再说,被一旁官吏急的捂住了嘴巴,赶忙道,“下官这就带知县回去,好生汇总后能解决的解决,不能解决的再来请教您。”
江安卿点点头。
张知县被拉出宅院门一脸纳闷不平,甩袖子不愿意搭理捂她嘴巴的官吏,愤愤道,“在凤主面前捂我嘴巴,你是当中羞辱我!”
官吏擦擦额头汗,敢情您还知道面对的是凤主,官吏问,“那您也不能把知县的事全送给凤主看啊。”
“规定上写了,有上级在时要请示上级拿主意,我哪里做的不对?”张知县不明所以。
“您……您就是做的太对了。”官吏头都大了,只盼着凤主是个不记仇的人,不然张知县的官帽没戴多久,就又要被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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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到丹阳第一时间去拜见了江安卿,看见完好无损的江安卿一时愣住了,她都做好了临危受命,上阵杀敌的准备了。
可眼前的凤主好端端的坐在面前,气色好的不能再好了。
“您……”江离拿不准该如何说,挠了挠脑袋只能憨憨一笑。
“坐下吧。”江安卿猜到了江月谷会用什么法子抓出内鬼,就如同她为何要让亲卫大大咧咧的路过人群最多的街道,故意扩散消息。
江离忍不住问,“您身体好了?”
“本就不是什么重伤,已经养好了。”江安卿莞尔一笑,“怎么千里迢迢的跑来了?”
“臣听闻陛下要派人来前线,就情愿来帮忙。”现在看来并没有需要她做的事,江离不死心道,“臣也可以打杂,能跟在后头学点东西就好。”
江安卿明白江离心中渴望,她向来会给年轻人机会,说道,“江轻意在前方军营中,你可以去找她,你们是相熟的。”
果不其然江离扬起笑容,一刻不愿意多耽搁,包袱还没放下,热茶一口没喝,拽过院子里休息的马,往前线跑去了。
景一看过去时只剩下飞溅的灰尘,“江郎将还真有活力。”
江安卿招手,景一自然的握住,眨巴着眼睛等待江安卿说话。
“倘若战事打起来,孤不得不上场,你要在后方看住补给和粮草,知道吗?”
“小的明白。”景一郑重点头。
已经能在凤主身边陪着了,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并不奢望能同凤主一起上战场,在后方看好后勤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后勤的重要只有行军打仗的人明白,后勤部队不及时或者后方粮草出现问题,哪怕是再厉害的将军士兵也只能吃败仗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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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谷的信隔了一天才收到,送来时悄无声息,若不是景一一直伺候在江安卿身边,都不知道有人来送过信,送完信那人就走了。
江安卿坐在靠窗的软榻上,金灿灿的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整个人散发着淡淡光晕,忍不住想靠近些。
景一确实那么做了,搬着绣花凳坐在江安卿身边,抱着她的腿轻柔的按摩。
信件上寥寥几句话,看的江安卿心沉了又沉,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上头写了什么吗?”京城来的信,景一唯一能想到的是有关于内鬼的事,能让凤主有如此般反应的,必然是什么亲近的人。
景一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人,却没一个能怀疑的,或者说都可疑。
机密的信件江安卿随手扔给了景一,景一接过后敦亲大公主的名讳直直撞入眼帘,手抖了下。
敦亲大公主可是凤主的亲姐姐,亲姐姐勾搭她国人要置自己于死地。
景一喉间哽咽,想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只能默默将信件揉了,借着茶水泡烂。
“江离还在军营中?”江安卿撑着脑袋,一瞬间觉得她疲惫了许多。
景一回答的小心翼翼,“她还在,同长公主一起跟在裴将军身后。”
“这件事只有你知,孤知,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江安卿明白敦亲大公主的事情传到丹阳县是迟早的事情,又是一声无声叹息,“最起码现在别让江离知道。”
江安卿并非是无脑迁怒之人,清楚的知道她与皇姐之间的恩怨与江离无关。
敦亲大公主对她的恨意是日积月累无法避免,任由谁被无缘无故压一头都会心中不舒服,更何况江安卿自出生后处处压在她之上。
小时候江安卿不清楚如何去解决这种事,不明白该怎么样才能让皇姐明白她并非旁人口中说的那意思。年纪轻轻往军营中跑其中也有这一层原因,她离开了,或许皇姐身边的闲言碎语会减少。
可事与愿违,江安卿越发的耀眼,频繁出现在大众视野,出现在朝臣的称赞之下,同胞姐妹自然无法避免的被外人拿来比较。
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无法言说,最后的不欲解释。
偏偏江安卿没料到,皇姐竟然会联合其他人要她的命。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孤终究是错了。”
江安卿捂住了眼睛,敦亲大公主活着的时候如何闹腾找事江安卿不会手软,但这次她必须死的时候,江安卿伤心了。
景一红了眼眶,坐到软榻上抱住了江安卿,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您没错,错的是视百姓为草芥的大公主。”
真如敦亲大公主计划那样,江安卿或死或伤,跟着遭受灾祸的是防线后千千万万个百姓。一旦鲁卡靼带兵踏上金凤国土,金凤的子民会比当初北羌百姓还要惨。
景一身上始终萦绕着令人安心的淡淡茶香,江安卿渐渐平复波动的情绪,握着景一的手在掌心揉捏,喃喃自语,“孤还记得小时候皇姐总是一边嫌弃孤年幼,一边带着孤在御花园里放风筝,抓蝴蝶玩。”
景一知道江安卿并不需要人回答,安静的当个听客。
“当时孤总会惹高太傅生气,被罚在最后站着,皇姐会故意坐在后面,给孤偷偷递吃的。只不过她动作太大,时常会被太傅发现,就两人一起罚站,还被告到母皇跟前。”
沉浸在回忆中的江安卿轻笑一声,“孤啊,想过,她只要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孤能护着她安稳的度过这辈子,哪知道人会变成这样。”
江安卿似是清醒了过来,摆摆手不愿意再说,“孤卷了,扶孤去歇息吧。”
泪水在景一眼眶中打转,快速眨了几下抑制住,稳当的扶着江安卿绕过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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