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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心惊胆战地逃命抽走了一家人全部的力气。
疲惫排山倒海的奔涌而来, 顾不上梳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家可归的无奈,只想好好睡一觉。
寒风带着雨水一股脑儿地往里闯,终究后续乏力没能如愿, 距三人不远处的地面被打湿。
甄妙被林书安拥在怀中, 他的体温驱走了入骨的寒意, 耳畔回荡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抚平了她心中的惊慌, 连外面的雨声都变得模糊,昏昏沉沉睡过去。
好在往后的日子不管多难, 她不是一个人扛, 还有他可以分担。
翌日天蒙蒙亮, 雨还在下,微光照进来, 被打湿的地面与泥土滚在一处上面还有他们的脚印, 足见昨日的窘迫。
残破的蛛网随冷风一荡一荡,供桌四脚朝天躺在角落,烛台歪倒在干草中, 幸好他们进来留了个心眼,摸黑清理了一遍才坐下来, 不然扎了人可真雪上加霜。
甄妙坐起来搓了搓手放到唇边哈了一下, 轻轻碰了下男人的额头,没有发热让她松了口气,刚要收回来, 男人睁开眼, 初醒眸中盛着浓郁的朦胧雾气,嗓音微哑:“雨停了吗?”
“没停呢,下起小雨了。等娘醒了先回我娘家一趟, 相公梳洗过赶紧去学堂吧。”
林书安摇头:“发生这样大的事我怎么能全推给你去念书?还不知家中是何境况,待看过才好做决断,岳父身体不便,我们也不好叨扰,还是先回老院子吧。”
甄妙应下来,就算那家人和相公无血缘牵绊,到底姓林,而且占的是本该属于三房的院子,就算不舒服,也得咬牙撑几天。
说话间林母醒了,甄妙嘘寒问暖,让林母既暖心又心酸:“我没事,倒是你们两个遭了大罪,趁着雨小,我们先过去吧,好歹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走出破庙,雨滴被风扯成雨丝落在露在外的皮肤上,让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村子里一切照旧,偶尔还能听到几句不怎么清楚的埋怨:“段大爷怎么能生出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儿子?昨儿晚上闹得人心惶惶连觉都没睡好。”
“甭怪人家,一片好心罢了。真要稀里糊涂的被埋了,你找阎王哭都没用。”
甄妙心道倒是没严重到要去找阎王诉苦,只要人在总有一天丢了的全都能挣回来,这般想将心间最后一丝失落也驱逐。
去林大伯家的路不好走,那一段不算高的坡滑又陡,甄妙在一边护着林母,站在空地上悬着的心才算踏实。
各家烟囱开始冒青烟,在风中四散开来,一家三口走至院外,林大伯和二伯一家子也刚起,林书娥到鸡棚喂鸡看到他们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开门:“三婶,哥嫂子,一大早的有事吗?”
林书安刚要开口被林母拦了,问道:“你奶奶起了吗?”
“起了,在灶房和大伯娘说话呢。”
林奶奶正和大儿媳说笑,冷不丁瞧见老三家的,挑眉问:“哪阵风把你吹到我家来了?”
林母开门见山地说:“昨天睡到半夜山垮了,跑出来逃命,那么大的动静,娘不知道?儿媳今儿得和你讨点吃喝再歇一阵子。”
林大伯娘愣了一下:“好像听到一阵动静,那会儿太困就没在意。哪年不下大雨,也没见发生什么事儿,弟妹你是不是听岔了?刚烧好的热水,你们先用吧,难得来一趟,拿这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招待你们,可别嫌弃。”
林大伯娘嗓门大,站在院里的小夫妻将话听进耳中,眉眼微沉,林书安和站在旁边的堂妹说了声:“劳烦小妹跑一趟腿,去我家看一眼。”
林奶奶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没来得及开口,林书娥应下就转身跑了,气得她干瞪眼,小声嘟囔:“实心眼,没出息。”
没人是傻子,林大伯娘话里不欢迎的意思一清二楚,这要是说得借住一阵子只怕要掀了房顶的闹。
没过多久林书娥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指着来的方向神情激动地说:“哥,山垮了把你家、段大爷家和陈家的老屋全都埋了,还有前头的两家也一样,被压得死死的,什么都看不到。”
真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剩。
甄妙忍不住鼻头一阵发红,垂下眼帘掩藏眸子里的酸涩。
“娘,我们一家人现在也没个好去处,只能先在这边将就一阵子了。”
林奶奶当即变了脸,还是林大伯娘拦下,笑着说:“不是不给你们住,这巴掌大的地方哪儿都塞得满满当当,实在挤不下,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我们又是穷的,实在为难。不像弟妹媳妇出息,成天给你往回带银子。你们要留下也不是不成,吃喝住都都得交点钱,总不能让我们勒紧裤腰带忍饥挨饿不是?”
林母当即被气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稍稍缓过口气:“做人得讲良心,这屋子怎么着也得有我家相公的份,您可别忘了,
爹临去之前说了这个家让我相公当。他仁慈心善不计较,你们还真能面不改色吞下去?亏得他还把你们这些外来的当人对待,没少照顾你们,真养了一群白眼狼。”
林母一番话直戳这一家人的痛处,一句外来的让本在屋里读书的林书晨大受刺激,全村的人都晓得他们和林家沾不上半点关系,而且又是奶奶死皮赖脸赖在人家家里不走才有了他们今天,他铆足劲读书为的就是考□□名后做正儿八经的林家人。
娘不会来事把三婶给惹恼了,连他们的皮都扒了个干净,这个家里谁不要脸都成,可他要。
林书晨赶忙从屋里迎出来,赔礼道:“三婶,我娘不会说话您别和她计较,三叔的好我全都记着,您有难处哪有不帮的理。只是地方真的小,您住我那屋吧,我们挤一挤就是了。”
甄妙可没忘他是怎么奚落相公的,不得不说他还算聪明,要是今儿将他们撵出去,全村人的唾沫星子就要淹死他们,私德有亏,即便考中了也是抹不掉的脏污,掉份得很。
林书晨是整个家的宝贝疙瘩,他开了口,就连林大伯和林二伯也跟着附和,恨不得当成圣旨照办。
但林奶奶作为整个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老人,她可咽不下这口气:“你如今也是有亲家的人,遇着难处找甄家,甄家还能不给你们个住处?再说他们忍心看自己的女儿露宿街头?有好法子不用,专门跑来给我们出难题,你是诚心不想让我这个老婆子好过?”
林书晨气恼不已,无知妇人,整天就知道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怕耽误了他的前程,听人说从明年开始要抽查学子人品风评,万一为此坏了好事?
他刚要开口制止奶奶,被一道娇脆轻柔的声音抢先:“娘,我带您回娘家去,您放心,没人会撵我们。”
林书晨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眼睁睁地看着三婶他们就这么走了,强忍着怒气:“奶奶怎么能说这种话?”
林奶奶见自己最疼的孙子一脸埋怨,心里也不快:“我一个长辈还能被她压低了头?过成这样活该,外来的怎么了?她不照样什么都得不到?”
甄妙一路上给林母宽心,心里却知道得尽快做决定了,两边都不是善茬,不能久待。
之前甄妙和甄大说的那一番话让甄大就算有微词也只得咽进肚子里,更别说夹着尾巴做人的王氏,所以尚算舒心。
三人洗漱过换了衣裳又吃了热粥才算活过来,伺候林母躺下,甄妙和林书安去了灶房。
甄妙坐在小凳子上揉洗衣裳,抬眸看向往灶膛里添柴的男人,犹豫一阵,开口道:“相公,你有什么打算?”
火光映照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更显得他如画中的翩然佳公子,他弯了弯嘴角:“娘子有什么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甄妙这回没扭捏推却,嗓音里透着认真:“房子没了得另选地重建,地方和里正说一声不是难事,但盖一个院子也不便宜,银子另说,谁来盯着也是个问题。外人信不过,也不能让娘劳累操心,而相公要读书,我得做买卖,我们俩不能歇下来。唯一的法子就是租个院子住,我们……”
没等她说完,林书安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去镇上租房子,好不好?”
甄妙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唇,杏眸因为太过惊讶而大睁,看起来憨傻乖巧。
林书安笑了一声,继续说:“你在镇上做买卖,我也在学堂读书,娘有个病痛还得去镇上看大夫,既然老天帮我们做了选择,又何必舍近求远?你说呢?”
甄妙确实有这个心思,但她没打算提,她想的是乡下租个院子比较便宜……意外的和了自己的心思,她双眼中绽放出莹亮璀璨的光芒:“我听相公的。”
林书安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阴阴沉沉的,不时还会下一阵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他蓦地起身丢下一句:“我去镇上瞧瞧,遇到合适的我再带你去看。”
甄妙昨儿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清点过家里的银子,整整七两,除去给娘看病的钱,租房暂且是够的,大不了以后紧着点花,再说省了来回奔波,她还能再想想什么东西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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