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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沛早早打电话过来问她成人礼想怎么过。隔着电话心澄都能感觉到老妈那种热切和激动。也是,她终于帮妹妹把孩子抚养成人了,这十八年的辛苦与期盼无人能懂,也无需谁来懂。
心澄却没什么心气儿,她只愿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饭,然后周末去乡下看看外公外婆。她的生日,小姨的忌日,也不知道每年这个日子两个老人是怎么度过的。
十八年黄草荒冢,红颜化白骨,如果让她选,她宁愿她从来没有被孕育过,这样仿佛夺舍一般的新生是何等的残忍,有什么可庆祝的。
不过她还是决定暂时不去考虑关于此事的遗憾和伤感,只顾及眼前的安宁,除非有一天她的前路已经没有了光,只剩出处。她会努力装出开心的样子,毕竟这个家需要被照顾情绪的人远不止她一个。
生日这天,难得没有下雪。美珠和易冬一整天联系不上,这两个重色轻友的东西,也不知道眼里还有没有她童心澄,等回头他们再想吃她的寿面可是不能够了。
东原的冬天天黑得早,心澄算好了时间,特地等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才往回走,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和林昭苏在路上撞见,至于一会在一屋子的至亲面前怎么表演若无其事,她就只能尽力而为了。
因着装了一肚子的心事,她只随意裹了件几乎到脚面的黑色长羽绒服,棒球帽压低,只剩一张素白的小脸。
看着公交车窗上映着的自己黑乎乎的影子,她为自己死气沉沉的十八岁默哀了整整三分钟。下了车,偏又赶上一对大爷大妈在花圃里埋葬不幸去世的宠物狗。
此时虽未入九,谈不上冰冻三尺,可是大爷手里锄头挥舞的仍然极吃力,大妈则站在一边抱着狗狗不住地拭泪。
便是这个画面,让她看怔了。她突然就想起了小姨也就是自己的亲妈喻文茵,也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去世的,那个时候小姨夫也已不在人世,可是要谁帮她挖开这埋葬她青春的冻土呢?
心澄有一个重复了多年的梦,梦里是无边的荒原和漫天的红。
她赤脚站在荒原上,看不到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一个活人,也看不到脚下的路,她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一个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跑,快点跑。然后她便在梦境中的一片荒芜中奋力地奔跑,后面的火一样的红越逼越紧,她的每一步都向踩在虚无之上,没有任何实质的触感。
那种被死亡追赶的感觉太过于恐怖,以至于她每次醒来都会忘记梦中那个温柔的声音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可是她却笃定,那个声音来自于母亲。
她从死神手里跑了出来,可是母亲却永远留在了那片恐怖的红之中。
狗狗的身体入了土,可是心澄却早已泪流满面。
她哭到不能自已,哭到身体颤抖。
十八年前的今天,襁褓中的她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变成了南边老太太口中的扫把星。她说得没有错,自己的确是个不详的人。
“姑娘你家里也养狗吗?看你哭成这样,我这心里怪不落忍的。我家元宝陪了我们快十年啦,它尽力啦,是我们不知足。其实走了对于它是一种解脱,它再也不用遭罪了。这世上万物啊,各有各的缘法,强求不来的,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可要活得更开心点,因为我们可不只是为自己而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大妈反而安慰起了心澄。
“您说得一点也没错,希望您和大爷以后的日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心澄弯下腰给二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个躬。
“好孩子,你也是。”
心澄抹干脸上的泪痕,终于呼出了最近一段时间压抑在胸口的一口浊气,她的确是思虑太过了。
打今儿起,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人了,她这十八年顺遂的生活都是有人在默默付出悉心守护着,她如何敢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