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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士兵离开后,什邡才微微叹息一声,慢悠悠挪到角落的木板床前,靠着床板看着营帐门口发呆。从她离开林家已经过去快四个时辰了,按照跟林昇的约定,她会在傍晚之前回到林家,如果她越时不归,他会不会来找她?
如果他来,或许说明这件事与他无关,若是他不来……
不知是不是城外的气温更冷些,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刚才之所以把玉佩交给那名士兵,不过是为了试探对方,若林昇真的跟对方是一伙的,那他便不会来,若不是,以她跟林昇的约定,他一定会来同福县。
所以林昇,你会来么?
与此同时,另一间营帐里,什邡的荷包和玉佩出现在武骑卫谭武的桌案上。
谭武拿起玉佩仔仔细细看了看,问士兵:“她还说了什么?”
士兵低垂着眉眼说:“她让小人把东西送到墨林堂,并且把她入狱的情况告诉给掌柜的。”
“照做吧!”谭武把玉佩装回荷包,重新递给士兵。
待士兵拿着荷包离开营帐,原本藏在屏风后的男人迈步走出,狐疑地看着谭武问道:“既然设计抓她,何故还要给林家送信?”
谭武抬手拨弄了一下桌案上的碧玺老虎纸镇,慢悠悠地扭头看着男人说:“温兄怕不是安逸久了,连居安思危的本能都忘记了?林家毕竟与我们不是一条心。”
“你要对林昇动手?”温久岚蹙眉。
谭武轻轻抬起纸镇:“这是去年林家送来的纸镇,哪儿哪儿都好,我也甚是喜欢,可唯有一处不妥。”他指着老虎纸镇的头说,“这里不知何时生了一条棉絮,破坏了美感。”
温久岚凝眸去看,谭武一松手,纸镇“啪”的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你看,不合心的东西,总不能强留在身边,否则怎么看怎么厌烦,碍眼!”
温久岚眼神微暗,垂眸看了一眼滚到脚边的虎头,淡淡地说:“既然谭大人早有成算,温某便不打扰了,只晚上一事,谭大人最好不要插手。”
谭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温久岚说:“自然,本官要忙着审问谋害孙瘸子的凶手。”
……
谢必安安静地坐在马车里,虽然头上套了一只黑布袋子,眼前根本看不见任何光亮,但他还是可以听见与自己不足两次的地方有重重的呼吸声,是常五和刘辉。
刘辉答应帮他牵线去见盐区的‘陈老’,官盐这个买卖太大,他一个人绝对做不了主。于是在半个时辰前,他和常五从赌坊后门出来,跟着刘辉上了这辆马车。
马车从前庭街绕了一会儿,后来进入东市,前前后后绕了至少有两圈,直到一刻钟前,马车终于使出了郊区,这一点从空气中渐渐清冽的冷意可以判断出来,街市中总有市井的嘈杂声和混合了各种食物的味道,这里却没有,一点也没有。
其间常五几次试探地抱怨路途远,刘辉都没有搭话,车厢里一直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经过一段崎岖的路段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谢必安戒备地挺直身体,隐约感觉旁边的刘辉动了一下,他连忙伸手抓住刘辉的手臂,一边扯下头顶的黑布袋子,一边说;“刘三爷,您这是去哪儿?”
刘辉微微一怔,反手挥出一拳,意在挣脱他的钳制。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马车一旦停下来,事先埋伏好的杀手就会出动,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脱身,否则便会和谢必安和常五一样被射成刺猬。
“放手。”他大喊一声,另一只手挥出匕首,然而就在匕首贴着谢必安的耳廓划过时,一只强弩箭破空而来,从车窗射进,贴着他的鼻尖死死钉在车板上。
紧接着,疾风骤雨般的弩箭“噼里啪啦”地钉死在车板上,完全没给任何人活路的意思。
常五咒骂一声,抄起一旁的横刀从滚出车厢,果然,偌大的一块空地被十数个黑衣人团团包围,无数弩箭从树后急射而出。
赶车的车夫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他翻身跳下马车,一边横刀劈开飞来的弩箭,一边朝前面的黑衣人冲去。
马车里,刘辉已经顾不得杀谢必安了,他抄起身边的刀,学着常五滚出马车。
车厢里只剩下谢必安一个人,弩箭‘碰碰’地钉在车板上,他挥手砍落迎面射来的弩箭,抬脚猛地踹开车板,雄浑的力道随着飞起的车板朝围堵的黑衣杀手撞去,抵挡了片刻的箭雨。
一旦离开马车,弩箭攻击已经不惧效应,常五如同下山的猛虎冲进杀手群中,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刘辉不慎中箭,摔倒在马车边缘,临死前看向远处的树林,素白的衣袂一闪而过。
谢必安冲到杀手近前,很快便被几名杀手团团围住。
一交上手,谢必安便感觉出这些人跟漕帮那些乌合之众完全不一样,他们更擅长配合,进攻防守松弛有度,手下完全是致命的杀招。
是军队?
谢必安心中冷笑,汪兵终于还是坐不住了?看来同福县确实是撕开益州这张大网的突破口。
随着第一批杀手陆陆续续倒下,原本藏在暗处的杀手迅速补上空缺。这是典型的车轮战,如果没有后续援军,就算他二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恐怕最后也会被彻彻底底的耗死。
“他娘子,这帮孙子到底还有多少人?”
常五横刀抹掉一人的脖子,侧头看了一眼谢必安,骂道:“你他娘的,人呢?”
谢必安避开迎面劈来的陌刀:“什么人?”
“援……娘的,援军,说好的援军。”
哪里还有援军?对方既然已经做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援军也一定被阻拦在路上。
谢必安一边应对前仆后继冲过来的杀手,一边不着痕迹地朝着常五那边靠拢。眼看两人相距不到十尺的距离时,他猛地扬手丢出两颗霹雳弹。
霹雳弹里装着足量的硝石,巨大的爆炸撕开车轮阵的一道口子,两人瞧准时机,一左一右朝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杀手们谁也没想到谢必安还有这样的手段,等硝烟散去,哪里还有谢必安和常五的影子?
“追,他们跑不远。”
杀手们自动分成两队朝左右追去,一直藏在树后的温久岚缓缓走到马车边,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刘辉,淡淡开口:“刘三爷,人都走了,还不醒醒?”
一直装死的刘辉动了动肩膀,抱着被弩箭射穿的胳膊缓缓坐起身,讪笑着说:“温帮主,别来无恙?”
温久岚忽而一笑:“三爷想好怎么交代了么?”
刘辉脸色幽地一沉:“这恐怕是温帮主的事,我不过就是个饵,人带过来了,杀没杀成,可是您的责任。”
温久岚抖了抖衣襟上不知何时掉落的枯叶,抬头看向谢必安消失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说:“三爷在同福县多少年了?”
刘辉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他现在根本没心思跟他在这里掰扯,身上的伤很重,如果不快点去上药,保不齐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扶着车辕缓缓站起身,没搭理温久岚,转身便要往回走。
“三爷!”
温久岚突然喊了一声,刘辉回头,眨眼间的功夫,眼前银光一闪,他只觉得脖子上微微一凉,然后便觉得有温热的液体喷到了他的脸上,紧接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咚!”
真特么的疼呀!
他恍惚地想着,然后伸手摸了摸脖子,黏腻的、温热的……
温久岚看着刘辉倒下的身体,波澜不惊地丢下手里的匕首,用帕子擦了擦手上飞溅的血迹,淡淡地说:“谢必安不死,死的就只能是你了,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