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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坚决不能打草惊蛇。
电话可以打,但半个字都不能提及周教授和塔型青花罐。
我决定亲自去找徐艳艳。那晚徐艳艳醉酒后是我送她回家的,我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墩子听了后,说:“亲自去找多麻烦?不如打电话约她吃饭,设法把她灌醉,然后她就不打自招了。”
我说:“不行,这女人太浪。我一个大老爷们单独约她出来吃饭,被熟人看见不好。”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暗道惭愧,把对方灌醉这法子我已经用过一次了,不能再灌人家,再说,人家也不会再上当。灌女人喝酒太龌龊,万不得已不用这法子。
阿丘说:“陈先生作风正派,蛮好,蛮好。”
阿丘的表情很认真,看不出开玩笑。
阿丘的话引起我短暂的思考。我陈阳是个正派的人吗?这个问题我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可是,自从我对老婆黄怡佳产生怀疑之后,我对正派这个词语有了自己的理解。我觉得,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相对的,别人对我正派,我就对别人正派,若是别人背叛我,我还对背叛我的人正派吗?那当然就是去他妈的了。不但去他妈的,老子还要报复。总之,别人敬我一吃我敬对方一丈,别人若是欺骗我背叛我,我绝对不会饶过对方的。
墩子要陪我一起去,我说人多不好,只能我自己去。我对墩子说,过几天我就要去南方见吕先生,阿丘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人家去一趟破道观就完事了,你还是带阿丘转转吧,让阿丘看看有没有吕先生喜欢的土特产,多买点。见吕先生的时候我带过去。
阿丘忙摆手,说陈先生千万不可,吕先生无欲无求视身外之物如粪土,若是带土产特过去吕先生会不高兴。
阿丘的话让我再次对吕先生好奇,我问阿丘:“我听你说吕先生想盖一座道馆,这件事是真的吗?”
“是的。”
“为什么要盖道馆呢?”
“这个,”阿丘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等你见到吕先生的时候你可以问问他。”
墩子说:“吕先生绝对是世间高人。他制作出来的东西比古董还古董,太牛逼了。就拿我那件汝窑天青釉碗说吧,买之前,我找好几个专家看过了,都说真品没问题,被哥你看出破绽后,我以为上了当,回去找吕先生算账。本以为他不认账,没想到人家说你不想要不要紧我把钱退给你就是。就冲这句话,东西我要定了…”
“好了。”我打断墩子,“你陪阿丘多玩几天,替我尽一下地主之谊。我现在就去找徐艳艳。”
我知道徐艳艳家住翠湖小区,到了那里后,我直奔3号楼,到了楼下刚要乘电梯时,我想了想,还是先打个电话比较好。否则贸然去敲人家的门口,不太合适。
电话打通后却没人接听。
没办法,只有上去。坐电梯上到9楼,走出电梯,我敲徐艳艳的家门,“笃、笃”敲了两声,没有回应。正要再敲时,对门开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探出脑袋,“小伙子,你是不是找艳艳?”
“是啊,”我忙道,“怎么?她不在家?”
“艳艳舅妈突然得了急病,她去市医院看她舅妈了。”
老太太说完,把门关上了。
“舅妈?”我脑子一闪,想起那晚徐艳艳喝醉之后翻她包时发现的那张照片,把电话打过去时对方回了一句“我没有这个外甥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原来,照片上的老妇人是她舅妈。
我犹豫了一下,下楼后打的直接去市医院。
徐艳艳的舅妈是个什么情况?她为什么说我没有这个外甥女这句话?
我突然觉得,徐艳艳身上有很多谜团。我必须马上见到她。
到了市医院后,我没费多大劲就在重症监护室见到徐艳艳。病床上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女,面容和照片上一样,自然就是徐艳艳的舅妈了。老妇女情况看上去很严重,躺在白色床单上身子一动不动,鼻子里插着管子好像在吸氧。
我走到徐艳艳身边,轻声问:“舅妈怎么了?”
徐艳艳见我突然出现,很意外,“陈阳,你怎么过来了?”
我注意到徐艳艳眼睛里充满血丝,看得出,她陪老人一连好多天了,而且休息不好。我说:“我找你有点事,打你电话你不接。就去你家里找你,听对门阿姨说你舅妈生病你来医院,所以我就过来了。”
“找我啥事?”
“这个…”虽然我很迫切地想知道她从周教授手里买塔型青花罐是怎么回事,但此时不是问这事的时候,我转移话题,“舅妈就你一个人陪?”
徐艳艳无声地点下头。
“舅妈孩子呢?”
“……”
我意识到有些冒失了,再转移话题,“老人得的什么病?”
“急性脑梗,”徐艳艳眼圈一下红,“医生说情况很不好,就…这几天的事了。”
在我印象里,徐艳艳是个不折不扣既浪又骚的放荡女子,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我顿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安慰道:“不要悲观,现在医学科技很发达,宁州市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这里有水平很棒的医生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老人应该没事的,你要有信心。”
我话刚说完,躺在病床上的老妇女突然有了动静,一只手动了动后,眼睛缓缓睁开了。
“舅妈!”徐艳艳惊喜地叫了一声。
“他、他是…?”老妇女目光看向我,右手艰难地微微抬起,指着我。
“这是…”徐艳艳犹豫了一下,马上回答道,“他叫陈阳,是我男朋友。”
徐艳艳说完,冲我道:“快叫舅妈。”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被徐艳艳冷不丁的举动弄的一愣。正要质问时,却见徐艳艳冲我使个眼色,我忽然有所明白,轻声叫了一声,“舅妈好。”
老妇女沧桑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目光充满欣慰,朝我轻轻点了下头。
刚才的举止耗费了病人太多的能量,对方大喘了口气后,眼睛重又闭上,身子又不动弹了。随之,病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两滴浑浊的老泪从眼眶里缓缓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