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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哥哥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宋微尘讨好地拽了拽庄玉衡的袖子,有意安抚他。
见他还是板着脸,她只好坐到他对面陪着,觉得渴,便顺手将茶席上他给自己斟的茶抢过来喝。庄玉衡脸上没有变化,手上却忍不住给她杯子里斟茶。
“实话说了吧,我不是抗拒解印,尤其到了今时今日,我已经没有那么在意桑濮的记忆对我的影响。”
宋微尘难得正经。
“我现在害怕的是,解印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举个极端不恰当的例子,若桑濮的解印之愿是要冰坨子死呢?一命偿一命嘛,也合理。那我要不要解?”
“你这是胡乱猜测,毫无根据,一切去见了画扇便知。”庄玉衡不上套。
“你说解印之后完婚,又迟迟不愿去解印,我现在怀疑你想故意拖延与我的婚事。”
正巧孤沧月也来了,向着庄玉衡礼节性颔首,他刚巧听见个尾巴,遂紧着帮腔。
“是啊微微,生死攸关的事情,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庄玉衡跟他一唱一和。
宋微尘却沉默了。
她没法告诉庄玉衡,直觉告诉她解印之事没那么容易,如果要别人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帮她解印,她……宁可不解。
就比如,万一真的需要冰坨子付出生命才能帮她解印——他定是不会有丝毫犹豫,但她不能承受那样的结果,更不能在如此情况下还坦然嫁给孤沧月。
孤沧月攥住宋微尘的手,“微微,我今天就带你去找悲画扇。”
“怎么说风就是雨……”宋微尘起身将孤沧月让到椅子上坐下,“你陪玉衡哥哥喝茶。”
“微微!”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明显不满她对自己之事如此不上心。
“沧月,不解印了好不好?我们直接成婚。”
宋微尘突然的提议倒让孤沧月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下你总没有理由说我是为了故意不嫁你而不去解印了吧?”
……
“不行,你想让我当鳏夫?解印之事没得商量。”
孤沧月断然拒绝,他回过味来,若是不解印,她根本活不了多久。
他不懂宋微尘到底在怕什么,莫不是她知道些解印的隐情所以才刻意逃避?
眼看话题逐渐逼入死角,宋微尘又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真给她说急了可能要起反效果,庄玉衡只好出来打圆场。
“解印也不急于这一两天。对了,青云也来了,她刚病愈回府,知道我要来看你,定要跟着一起。”
随着庄玉衡话落,青云自门口迭步垂首进了殿,看着整个人瘦了一圈。
宋微尘这才意识到自己恢复记忆后确实没有见过她。
失忆那阵她可没少受青云照顾,是个非常善良贴心的姑娘,跟她的谷雨一般好。
“贵人,青云害您险些遭了大难,万死难辞其咎!”青云向着她猛地跪拜下去。
宋微尘连忙将她扶起,“青云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病得瘦成这个样子?”
旋即又看向庄玉衡,“你不是药王吗?自己人病了都不给治,小气鬼。”
“贵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是青云做事不利,心绪难平,所以药石无医。若非玉衡君有心体恤,现在奴婢已是抔黄土。”
宋微尘听得蹙了眉,青云生病莫非因她而起?这傻姑娘的心怎么那么重?又不是她有心相害,何须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青云姐姐,别人借你的手打我,你不去收拾那个借你手伤我之人,却要剁自己的手,这是何道理?”
“快些振作起来,谁欺负我,你帮我欺负回去就是了!”
闻言庄玉衡首先没忍住笑出声。
孤沧月更是一脸理所当然,自家媳妇儿,说什么都对。
青云一愣,这位贵人的脑回路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好有道理!
亲眼看见宋微尘安然无恙,庄玉衡心里踏实下来,便准备打道回府——终归还是想见她,坠树探病不过是最合理的借口而已。
临走青云拿出一个小锦囊呈给宋微尘,说是她从鬼市救回来后身上的所有物。
而她当时所着衣裙多处破损,已经洗干净缝好替她收起,若还需要再送来。
不愧是司空府的行事规仪,真真面面俱到,细致入微。
待孤沧月出门去送庄玉衡,宋微尘窝在正殿打开了那锦囊,里面有两样物什。
其中一样是初十临终前写给她的那块衣料,血字虽因时日变得暗沉了些,但再见“感念相识,惜识太晚”还是让她瞬间红了眼,若初十别那么早放弃,能再撑一撑,也许今时今日,她们可以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另一样是一块绣花手绢。
宋微尘拿着手绢有些疑惑,这是哪儿来的?
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却有些熟悉的香味,不自觉拿着仔细翻看,上面绣着许多黄色的花。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画面,不过当时头晕目眩记忆并不分明——黄阿婆掏出手绢替她擦拭十三诡主打伤的嘴角,因为一直渗血不止,她就把手绢别在了自己衣襟里看需而用。
对!就是这样!
所以这是黄阿婆的手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到底有没有因为自己而牵累她……
宋微尘一面唏嘘一面捻着手绢,无意间瞥到边角,发现那里绣着一个小小的“芸”字。
想来黄阿婆应该是叫黄芸之类的名字,还怪好听的。
芸……
突然宋微尘顿住了,脑中电光火石,满眼的不可置信。
芸!
那幻境乱魄不正是一声声叫着“芸儿”?
脑中有些什么线索正在急剧收缩合并!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些绣在手绢上的黄色米粒大小的花朵,不正是合欢花吗?!
而那手绢上若有若无的淡香,不正是新鲜带着水气的合欢花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