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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宫婢接过她手里的锦盒,为她解披风。沈灏起身,招手屏退侍女,自己上手为她解衣带。
“如今天气烦热,你在马车里闷了一天,容易中暑,我命人做了解暑的点心,你吃些罢。”
身后德妃与一众宫女都在,禾生怪不好意思的,低头答:“娘娘也闷了一天,大家一起吃才好。”
德妃瞅着眼望,巴不得他们郎情妾意的,早日蹦出孙子来,遂道:“我不吃,专做给你一人的,你承了他这份心意吧。”
沈灏扶禾生坐下,德妃道:“与淑妃约了晚上打马吊解闷,我先出去了。”
领了一众人离去,连门口驻守的侍卫都被调走,像是有意腾出空间,空落落的帐篷,就剩他俩。
沈灏端了满桌案的食物,有冻奶,绿豆凉糕,酸梅汤,苦瓜粥等。每样都是现做的,其中好几样食材难得保鲜,大抵逼难了随行厨子,才能做出这些新鲜物什来。
沈灏舀勺,先喂她喝粥,捧了凉糕让她尝一口,拿酸梅汤咽食。
问她:“赶了一天行程,可有哪里不舒服?胸口是否烦闷,我请太医过来瞧瞧,把个平安脉,可好?”
禾生嚼食,觉得麻烦,摇头:“我活泼乱跳,好得很。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娇花,不用太担心。”
沈灏不放心,以前秋狝,随行宫人中中暑病倒的不少,头晕呕吐的症状,若安在她身上,想想都觉得心疼。
禾生从他手里接过碗自己喝,不让喂,道:“哪有你这样护人的,迟早得被你养废。”
沈灏摁住她手,恍若罔闻,拿回碗,继续喂:“废了就废了,总归有我,不碍事的。”
禾生不与他争辩,托着腮,转开了话题:“到了围场,你们要打几日猎?”
沈灏学着奶嬷哄孩童那般,啊一声让她张嘴,将粥喂进她嘴里:“总共四日,头三日拔筹,进围场捕猎,到了第四日,众人随意活动,各做各的事。”
禾生吃得饱了,撇开头不想再吃。一勺递到嘴边,她只摇头。
沈灏无奈放了碗,掏出几个荷包,拿了个放她手心,问她:“今日你睡哪?”
禾生往里一指,“娘娘说,让我跟她一块歇。”
沈灏闻言,起身往里去,在床帐子前里外各挂了个荷包,“野外蚊虫多,稍不注意便会被叮咬,这是放了驱蚊香料的荷包,你收着,贴身放,蚊虫皆会避开。”
禾生点点头。
沈灏还是不放心,思索还有哪些没想到的细处。这里比不得王府,东西短缺,万一有个好歹,生个小病可怎么办。他是男子,没那么娇气。但她不同,她是女孩儿家,就该好生养着,半点委屈都不够有,如若不然,便是他没用,没能护好她。
“晚上莫踢被子,莫穿肚兜睡,定换上中衣,才不至于凉心口。”
禾生沿着榻边挪过来,趴他身上,张着水灵灵的眼睛,道:“不过几天功夫,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太操心。”
沈灏捧了她脸,笑:“宝贝似的人儿,操心是应该的。”
说了会话,不宜待太久,临走前唤了太医来请平安脉,这才放心离去。
眼见就二更,明日大清早地就得出发。德妃一回帐篷,便准备睡下。
两床被子,一个榻。德妃侧身对着禾生,探进被窝拉了她的手,道:“方才在帐内,与灏儿有做什么吗?”
禾生羞脸,“与王爷说了会话,没别的。”
德妃不信,语气加了点严厉:“真的?”
禾生转开眼珠子,不敢与她对视,嗫嚅道:“……王爷还抱了我一会……”
恨铁不成钢。德妃碾身仰面躺好,双手合十扣在被上。
当真都是不开窍的。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问:“你们圆房了吗?”
问得这般直白。禾生胸口一紧,窒着气,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说出了德妃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没有。”
德妃直起身子,惊讶万分:“为何还不圆房!”
话刚出口,语气太过凶冲,急忙掩了嘴,柔声道:“我也是着急,你们孤男寡女的同处,灏儿忍着没动你,我担心他有什么隐疾。”
禾生拿被遮脸,半张脸躲到被子里。隔着锦被,声音不太清楚:“……大婚之日,定是要圆房的,娘娘无需担心。”
他说过要等她愿意,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横竖已经跟了他,难道非得喜欢上了,才把身子给他么?她没想太多,只知道既然要报恩,就得以他为先,成亲那日,顺其自然地圆房,也没想过躲。
德妃默了半晌。
灏儿看重她,连男人的本能都可以忍住,是不是宠得太过了?
禾生轻声唤她:“娘娘?”
哎。德妃叹一口气,还能怎样,唯一能为灏儿生儿育女的人,再怎么宠着,也是应该的。
圆房这事,有的是机会。
复又拢了禾生手,面上神情松动,和颜悦色道:“这几日你肯定是要面圣的,记着,圣人若问你话,你切不可躲闪。”
“嗳。”禾生应下。
德妃又道:“圣人不喜人说话太快,你答话时,放缓语调,不骄不矜,如实回答即可。每说五句,要大胆抬头对视,一直避着视线,圣人也不喜欢。”
将圣人的喜恶大致交待一番,命禾生一定要记住。
禾生一一记下,听得帐篷外风吹草地的声音,困意翻滚而来,实在挺不住,闭了眼。
德妃说完了重要事,仅剩的半点睡意扫得一干二净,添了说话的兴头。
刚想与人继续闲聊,定晴一看,人倒睡着了。
果然是个没心眼的。德妃收了声,看她睡颜酣甜,手臂露在外头。
动作轻柔,抬她手放进被里。睁眼养睡意,刚要睡着,想起沈灏对她百般呵护的样子,不放心,起身看她有无盖好被锦,掖了被角,这才安心睡去。
媳妇如女,多了个女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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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挪了六日,终是到达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