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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里,赵婆子这一声吼,顾欢喜在房车里都听的一清二楚,更不用说门口的几人了,李秋华吓得打了个哆嗦,低下头含糊不清的咒骂了声。
许怀礼习惯性的埋怨起他,“都是你,磨磨蹭蹭的,看吧,把咱娘给气成啥样了?回头要是病了,你给拿银子抓药啊?”
许怀义抬头看了他一眼。
许怀礼没好气的瞪回去,不耐的催促,“还瞅啥啊?快走,真让娘来请你啊?”
许怀义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闺女和媳妇儿,这才堪堪维持住了原主的人设,没翻脸怼回去,不过,转身锁了屋门,这才闷着头往正房走。
许怀礼没动,嘴角掀起个鄙夷的笑。
李秋华拽了拽他袖子,指着铜锁,低声道,“你说他到底为啥锁门啊?”
许怀礼没兴趣知道,“你管他呢,反正,里头那个也活不长了,就算还有嫁妆,死了不还是这家里的?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倒也是……”嘀咕完,李秋华不死心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却啥也听不见,不由道,“里头咋一点声儿都没有啊?静的我这心里还慌慌的……”
许怀礼不以为然的道,“许是就剩下一口气了,还能出啥声儿?行了,甭管她了,你赶紧去正房听着点,绝不能让老三把这事儿轻易揭过去……”
李秋华闻言,讶异的道,“难不成,你还觉得老三是诚心搞出那一套来?”
许怀礼冷笑道,“你忘了老话了,会咬人的狗不叫,老三看着是挺老实,但他干的那事儿,可不老实,卖镯子就卖镯子,还多说那些话干啥?现在全村都传遍了,咱许家二房不仁不义逼着儿媳妇去死呢,有这么个名声,咱家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娘的别出门见人了,老五也甭想再去考秀才,他这是见自己媳妇儿活不了,想拉着全家人给她陪葬呢……”
李秋华倒吸口气,“难怪大伯听了风声都跑来了,老三,老三他真有这份心计和胆量?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许怀礼目光沉沉的盯着正房,“别再废话,让你去就赶紧去。”
李秋华缩了缩脖子,小跑着去了正房。
此刻,正房的东间屋里,正跟三堂会审似的,炕上坐着许大伯和许茂山,靠窗盘腿坐着赵婆子和小闺女许红莲,许怀仁坐在一张条凳上,王素云站在他后头,许怀义杵在中间,为了不让人觉得前后性格反差太大,低着头,努力做出一副寡言老实的窝囊模样。
赵婆子一看他这德行就来气,半点面子不给他留的数落起来,“老三,你是不是脑子里灌浆糊了?啥蠢事都干的出来啊,去抓个药都能祸害到全家人头上,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招灾惹祸的畜生,当初老娘生下你来就该按尿桶里淹死……”
等她骂的差不多了,许茂山才咳嗽一声,不悦的打断,“行了,骂起来没完没了,大哥在呢,有啥事,大哥自然会处理,还轮到你操心了?”
赵婆子哼了声,不甘的住了嘴。
“大哥,你看这事儿……”许茂山转头看着大哥许茂元,一脸愁容,“唉,家门不幸啊,原想着他最安分老实,谁想,还能惹出这种麻烦来,都是我管教无方啊,连累大哥跟着受气受累,还得替这小畜生想办法平事儿……”
俩人一唱一和的,许茂元皱眉听完,问许怀义,“怀义,到底是咋回事儿?怎么村里人都在议论,你变卖了顾氏最后一件嫁妆?”
许怀义想着这些年来,许茂元的人品还算忠厚公正,于是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道,“是个银镯子,岳父给我媳妇儿的嫁妆,也就剩那一件了,原本是留着当个念想的,但现在……”
他语气顿了顿,似是痛苦的说不出话,缓了几口气后,才哽咽道,“焦大夫说了,不吃药,我媳妇儿肯定熬不过,我,我难道还能眼睁睁的自己的媳妇儿去死吗?我只能用银镯子去抵药钱,先撑过这两天再说。”
闻言,许茂元下意识的点头,“你这么做,倒也没错……”
赵婆子立刻不干了,扔了手里缝补的旧衣服,沉下脸,抬手点着许怀义的脸骂道,“蠢货,你那媳妇儿是个啥精贵东西,得吃二两银子一副的药?她要死、只管去死,这年头,半袋粮食就能换个黄花大闺女回来,你倒好,还拿银镯子抵债给她取抓药?她配吗?也不怕吃了,享不了那福,死的更快,那个小贱人,不下蛋的鸡,她这哪是儿媳妇儿啊,她是咱老许家的仇人吧?一个银镯子,十几两银子啊,就这么让她霍霍没了,哎吆……”
她捂着心口,夸张的喊起疼来,一副被气到的模样。
搁在以往,许怀义见她这样,早吓得扑通跪地上求饶认罪了,赵婆子也是用这招把他两口子拿捏的死死的,百试不爽。
但这次……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而是互飙演技的时候到了。
许怀义膝盖上跟打了钢钉似的,站的笔直,而且,头也不垂着了,身子也不打颤了,那脸上的表情更是内容丰富,痛苦中含着委屈的泪,泪中闪烁着让人心疼的倔强、倔强中还夹杂着隐忍的绝望,总之,一言难尽。
屋里所有人都看愣住了。
王素云最先回神,暗暗推了把自己的男人。
许怀仁只得板起脸来,出声道,“老三,你这是干啥啊?看把娘气的,老毛病都犯了,你还不快认错?”
许怀义一脸痛心疾首又不敢置信的反问,“大哥,你觉得我错在哪儿了?是不该给媳妇儿看病还是不该卖嫁妆?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媳妇儿死了比活着更好?”
这话,许怀仁可不敢应,立刻干笑道,“我可没那意思,弟媳当然是身体健健康康的最好了,给咱老许家开枝散叶,只是,这卖嫁妆……”
“不卖嫁妆,哪有钱去抓药?我也不想卖啊,可我实在没办法啊……”许怀义哽咽了,捂着脸,羞愧又自责,简直无地自容一般的忏愧道,“我对不起岳父啊,岳父生前,对我那么好,可谓恩重如山,我也答应他老人家,一定要好好照顾欢喜,可我没做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