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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浮桥被毁之后,清军步军大队顿时被阻在运河东岸。满州都统达色和蒙古额真额和克无法率部渡河增援佟国纲,气急败坏之下只得一边令士兵抢修浮桥,一边督兵绞杀正在争夺东炮台的明军。
正和东炮台守军血战的原郑军铁甲兵们虽人人奋勇,但因增援来的清军实在太多,加上主将余新战死,故撑了片刻后便往江边撤退。江边尽是泥泞地,不利明军撤走,也不利清军追杀,最终,有三百多郑军成功撤回船上。这是开战以来,清军所取得的唯一一次迫退太平军成建制的攻势,并且斩获甚大的战斗。
原浙军将领郭法广见清军正在抢修运河浮桥,忙率所部水师战船突入运河口,以炮击阻止清军抢修浮桥。郭法广所部水师右营战船都是大船,适宜在江上行动,却不宜在运河口这种狭长地带行动,腾挪转向都很不便,且有些地方水深不足三四米,大船一旦驶入就容易搁浅,成为岸上清军火炮的活靶子。但为了阻止清军抢修浮桥,水师上下也是顾不得了,郭法广亲自率座船突入河口,数条船上几十门大小火炮一齐向正在抢修浮桥的清兵轰去,直炸得那些清兵鬼哭狼嚎,四散而逃。
土坝上的东炮台清军见状也疯狂向河上太平军水师炮击,因为距离过近,三艘水师战船中炮,一艘当场沉没,还有两艘也中创失去了行动力。郭法广一边打旗命令炮击浮桥,一边组织炮火压制东炮台清军,双方就在这运河口上方炮来炮往。达色所统清军步军大队亦携带大量火炮,这时也纷纷拉了上来,就在离河岸不远的竹林一带向着河口炮击。进入河口的太平军水师战船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在那硬挨,不时有战船被清军炮子击中。
每一发炮弹落入太平军战船上时,岸上的清兵都会爆发欢呼声。但是达色和额和克却愁云密布,因为他们清楚,眼下战场的关键不是在河口,而是在西岸。这里炮打得再凶,纵是将太平军的战船全部击毁,但只要西岸失利,这场仗便算输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达色颁了重赏,又直接威逼,三百多北方营兵硬着皮头在太平军的炮子下抢修浮桥。浮桥两侧不时炮弹落下,恍若这运河上方天降流星群一般。到处都是水柱,到处都是哀号。太平军战船上有数颗铁弹直接砸在桥面上,不是带走数条人命,就是将桥面上砸出一个大大的窟窿来。
西岸,浮桥被毁使得步军大队无法渡河前来增援,让佟国纲叫苦不迭。战场形势已经急速向着对清军不利的方向转进,满蒙骑兵的优势正随着太平军援军的不断到来被消减。战事已经打成胶着,满蒙骑兵穿插突进的机动优势已荡然无存,反陷入太平军的四面八方攻击之中。
周士相已经上岸,此刻人正在西炮台上。浮桥的被毁让他欣慰,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虽然他不知道是哪部兵马破坏的浮桥,但他已决定战后一定要大力奖赏这些破桥的勇士,为他们记大功。
周士相的帅旗插立在西炮台的最上方,明黄的大旗清楚的告诉战场上的每一个人——他就在那里。
江滩上,一队队身着赤红军服的太平军源源不断的从船上跳下,然后或数十人为一队,为数百人为一阵,在军官和军旗的引领下向着前方突进。一匹匹战马也被从船上放下,那些不习惯坐船的蒙古兵上了岸之后还有些晕乎,但调整过后,他们很快就翻身上马,操着汉(蒙)喊杀声向着战场冲去。
“列队!”
百户刘邦栋高声喊道,手下的200多士兵立刻向着旗手所在方向排成前后五列横队。安军使卢义按刀站在刘邦栋身边,20名卫尉直属兵单成一队。队伍中,被同袍戏称为“郭老道”的郭城有些紧张的紧握手中的长刀。
“前进!”
随着刘邦栋的命令,丙卫在旗手的引领下大踏步向前。队伍的最右侧是一个吹着唢呐的士兵,伴随着唢呐声,连同官兵在内的丙卫245人如同一人般,笔直的向前。在他们的前后左右,一个个以卫组成的方阵同样在踏步向前。
“放铳!”
迎着清军的弓箭踏入射程之后,刘邦栋将长刀指向了前方。瞬间,第一排的四十名士兵向前方打响了手中的火铳,打完迅速蹲下,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砰砰”的铳声中,当面的清军不断从马上坠落,人仰马嘶,混成一团。
“冲啊!”
另一边的持矛方阵在铳卫放完几轮铳后,喊吼着斜举着长矛向着清军冲去。如林的长矛不断捅剌着马上的清兵,将他们一个个从马上剌落。
数平方公里内,到处都是反攻的太平军方阵,胜利的天平急剧向太平军倾斜。
王辅臣白袍黄马,已率部在满蒙骑兵中来回突剌了两次,长枪所到,无人能挡。
佟国纲在bj时见过王辅臣,知他厉害,根本不敢打马来战,只不断摇旗命蒙古兵阻击王辅臣。
瞎子李所领的八百铁甲兵成了压倒清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八百铁甲兵在中线如若无人之地猛砍清兵,清军对这些铁甲兵无可奈何,四周又无空荡地可供他们打来迂回拖垮这些铁甲兵的体力,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挡。可这些铁甲兵就是重装步兵,满蒙骑兵是轻装骑兵,根本无法冲垮他们。
原先被满蒙骑兵切割的太平军此时凭借兵力的优势反向包围清军,将数千清军截成数百人乃至数十人不等的战圈。没了机动优势的清兵就如无马的骑兵一样被动挨打。
终于,清军撑不住了,蒙古兵打马向运河飞奔,满州兵亦弃了当面之敌往运河逃去。多弼部的营兵有的也一起向运河跑,有的则是扔掉武器跪地投降。可是他们却没得到太平军的宽恕,一个个被砍翻在地。
“追,把鞑子撵下河!”
部下阵亡几近一半的铁毅红着眼睛下了追击令。到处都是逃奔的清军,到处都是追杀的太平军。
佟国纲逃到运河边,望着还没修好的浮桥心生绝望。他想打马回头和太平军拼命,可后方却是数也数不尽的溃兵。兵败如山倒,他已经不可能重整兵马回头血战了。
河岸上挤满骑兵,望着宽阔的运河,清军望河兴叹。有蒙古兵犹豫片刻,打马向河中奔去,岸上的人看着心都提到嗓子音了,最终,那蒙古兵连人带马消失在众人眼前。
后方,疯狂的杀戮正在进行。一个又一个的清兵被疯狂复仇的太平军从马上捅下,然后乱刀相加。急于逃命的清军不断向前冲挤,使得最先到达河边犹豫驻足的满蒙兵一个接一个的被挤下河。
“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此起彼伏,河对岸的清军步队目瞪口呆的看着对岸发生的一切。十几个会水性的扬州兵纵身一跃,然后拼命的划动双臂,成功的游到两里外的对岸激发了清军。很快,“扑通”落水的不再是那些被挤下河的满蒙兵,而是主动跳水的满蒙大兵。然而这些满蒙大兵很快发现,他们其实不会游泳!
当上百人淹没在运河之中后,骚动的河岸终于静了下来,除了不时被挤落河的倒霉蛋,余下的满蒙兵死死用脚有抵着河岸,唯恐自己会被挤下去。
河对岸的达色和额和克终于反应过来,浮桥已经抢修不得,当务之急是马上找船去对岸救人。一队队的清兵惊慌的跑到上游去找船,对岸佟国纲的亲兵幸运的也找到了三条渔民打鱼的小船。他们保护着佟国纲上船,三条不大的小船上挤满急于渡河逃命的满蒙将领。有满蒙兵见状便冲上前去要上船,可船上的满蒙将领却根本不让他们上。那些满蒙兵死死抓住船舷,使得小船根本撑不走,只在那打转。
远方,太平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被挤落下河的满蒙兵也越来赵多。
“砍断他们的手,砍掉他们的手!”
佟国纲疯狂大叫,挥刀砍断了一个满州兵扒着船舷的双手,那满州兵哀叫一声,仰头倒下,在水里挥舞没了双手的断肢在那不断挣扎,最终“咕噜”沉底。拿刀砍,拿矛剌,急于逃命的满蒙将领们疯狂的杀戮着他们的部下,只为自己能够逃命。
“带上我们,带上我们,都统大人!”
佟国纲的亲兵有好几十人,这些人不可能都上船,此刻在半腰深的水中苦苦哀求都统大人能够带上他们。有些满州军官也在水中苦苦哀求,佟国纲却是心硬如铁,哪怕这些人中有红带子,他也是顾不得了!
“佟国纲,满州饶不了你,皇上饶不了你!”
被抛弃的满州军官大声咒骂着,眼睁睁的看着三条活命的小船越离越远。
“降了,降了!”
岸上的蒙古兵突然叫嚷起来,旋即所有的满蒙兵都在大叫投降。佟国纲在河中心听了,紧咬牙关,一语不发,脸色铁青。
“我们投降,不要杀我们!”
满蒙骑兵一片片的下马跪地请降,放眼过去,密密麻麻的不下数千人。
“战而不敌而降者,杀!”
王辅臣狞笑挥手,上千骑兵呼啸冲上,向着那些被挤得根本无法活动的满蒙骑兵疯狂砍杀。紧随而来的太平军步军也拿大刀、长矛收割这些没了战意的满蒙兵性命。
绝望的满蒙兵只得选择跳河,他们找到任何看着能够帮助他们渡河的物件跳河,远远看去如下饺子般。趟着满蒙兵尸体杀到河边的太平军依旧不放过那些落河的满蒙兵,他们在岸上用火铳打、用弓箭射,甚至拿长矛的士兵直接冲进河中,对着那些只露出鼻子在外,却怎么也不敢再往前走的满蒙兵疯狂捅剌,不断的将他们驱赶到河中。
大运河的河水为之一滞,血红血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