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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满身酒气的年轻人,衣服上还别着某个学系的徽章,脚步歪斜地从门内跑了出来,几步就冲进月季丛里呕吐起来。
维尔马斯教授没说什么,但深深皱起了眉头。
约翰·吉蒙出现在了门口。
他本来应该是要去照顾那名醉酒的学生的,所以在看到维尔马斯教授时,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教,教授,您过来啦。”
“嗯。有高度数酒的气味儿,你们哪来的?”
“是今天詹姆斯教授一高兴,就给了大家几很抱歉”
“那这不怪你们。”维尔马斯教授叹了一口气,介绍说,“这是吴歧,我的新助手,你带他去聚会上玩一会儿吧。”
吉蒙轻轻舒了一口气,笑道:“好的,好的,我们今天已经认识过了。”
“是吗,那就好,你照顾一下他,别让人欺负了,我们性格很好的。”
“是,您放心。”
维尔马斯教授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名在月季丛中扶着树吐得七荤八素的学生,确认他不会有什么事,才大步流星地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吉蒙喊了其他人去照顾那名醉酒的学生,随后就把我拽进了客厅旁边的一个大房间里,打算把我介绍给那些正快乐聚会的年轻人们。
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酷刑,但我没办法拒绝。
大房间里挤满了男男女女的年轻人,吉蒙健壮的身体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不时停下来拍拍某人的背,高声打着招呼,然后把我介绍给他们,“维尔马斯教授的新助手,吴歧”
房间里的音乐声很大,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被音乐的节奏影响了。
我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也没有再询问,因为我不可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长相。
我一直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笑得嘴角都僵硬了。他们沉浸在聚会的欢乐气氛里,其实对我也不怎么感兴趣。
我真的很想告诉吉蒙:别介绍了,让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待着算了。
但吉蒙乐此不疲。
有一次,我还看到他拍了一个同样强壮的男生的肩膀,介绍完毕,离开的以后,又悄悄掐了一把对方的屁股,然后他们相视一笑。
就在我跟在吉蒙后面挤来挤去,几乎在人群中快要窒息的时候,事情终于结束了——我们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里还坐着另外七八个男女,年龄看上去比这个房间里的大多数人都要大一点,气氛也显得比其他角落更沉闷一点。
吉蒙介绍说,他们几个人,除了莉兰·库尔森,全都是研究生。
叫莉兰·库尔森的女孩子立刻埋怨起来:“喂不是吧没有共同点也别硬凑啊,干嘛拿研究生说事啊?”
她穿着宽肩的吊带小裙子,上面没有任何图案或装饰物,头发有天然的优美弧度,脑袋偏过去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个枪黑色鲨鱼夹,夹起了一个松松散散的发髻。
“干脆说我们都是人得了”她还在抱怨。
大家都笑了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男生,长相和她有几分相似,说笑道:“哎,你们不知道,我们家里正在劝她读研,但她不感兴趣,真不是一般的苦恼呢。”
“我不想什么都被安排好嘛”
吉蒙用干净的杯子,从一个写着“martell”的酒瓶里倒了一杯酒,端过去赔罪,“怪我,怪我,美丽的百合公主,原谅我吧。”
旁边有人说:“诶?为什么是百合公主?”
吉蒙笑道:“上次莉兰跟我说,她的名字lilan,源自瑞典语,意为小百合。”
他又端出西方影视剧里面,20世纪初管家的神态,对莉兰说:“你是一朵一朵的百合花,是清晨耀眼的光辉。”
莉兰一下子笑出了声,接过酒杯,“哼,我为什么是公主,不能是king(国王)?”
“是,国王陛下。”吉蒙笑了起来,随后又挨个把在场的人全都介绍给了我。
但我今天晚上已经见了太多人,又在这间屋里待了太久,整个人头昏脑涨的,所以一圈下来就只记住了两个最简短的名字,莉兰·库尔森和她旁边,她的哥哥科林·库尔森。
最后,吉蒙说了今天晚上他说过太多遍的那句话:“这位就是吴歧,维尔马斯教授的新助手。”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他们全都露出了些许吃惊的神色,暂停了正在进行的活动,很有兴趣地看向我。
我猜测,他们刚开始一定以为,我只是这个学校的某个普通学生,又在我出现之前,听说了什么和我相关的事情。
果然,吉蒙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我,一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定级a10的助手,就在你们面前,兄弟们,千真万确。”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亲眼所见的,a10。”
他的反复强调,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
“哎,你太谦虚了。”科林·库尔森挺开朗的样子,“我们都知道,在这所学校的众多教授里,除了伯恩斯教授,就数维尔马斯教授最厉害了。
他擅长的,可不只是地质学。你是他的助手,又定级a10,肯定和我们不同。”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
“维尔马斯教授最好了,之前我的实验模型做的很差,他不仅没训斥我,还夸奖我,鼓励我呢。”莉兰炫耀道。
有人问她:“真的啊?”
“真的,他仔仔细细地看了我的作业,然后笑着对我说:看你做的好事。”
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只有莉兰一头雾水:“怎么了嘛?你们在笑什么”
科林强压着笑意,说:“大家,我妹妹不是傻啊,别误会,她只是语言课很差。上一学期,我记得汉语考试是挂的最惨的。”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之后,聊天的话题几次回到我的定级上面,都被我搪塞了过去。我并不想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把自己的身世过往通通揭开,平铺在放酒的玻璃桌上。
这是我小时候,经历过某些事以后,得到的教训。
再然后,他们又回归到了之前的状态,喝酒、聊天、唱歌、做游戏,把我的那些事抛到了脑后。
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正当我坐得腰背酸痛,肩膀也酸了的时候,维尔马斯教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吴歧,干嘛呢?现在方便过来吗?二楼左手边,尽头的房间,带你见见其他的教授。:-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