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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教授反复叮嘱我,一定要牢记那段可以让我脱离“窥探”的咒语,甚至让我把它写在了手腕内侧。
眼看着大片破败的建筑阴影越来越近,我的内心里,简直就像是有一把野火,正在荒原上肆意燃烧。
我又想到了维尔马斯教授我发给他,问他安好的短信并没有得到回复。
或许他在忙吧。
詹姆斯教授告诉我们说,他在短暂回到盛山大学之后,就再次出发了,至于是去做什么事,就连詹姆斯教授也没有权限知道。
“放心吧,他一定会安好的。”周维说,“他总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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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公里的路程,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却只走了一半。
不仅仅是腐朽的原木和碎石瓦砾,给我们的前进造成了阻碍,让我们不得不停车下来把它们清理走,还因为地面上不知何时,渐渐覆盖上了越来越厚的沙子。
那些沙子应该混合了某种杂质,显出一种比寻常沙子更为昏暗的颜色,就那样随意地覆盖在了地面的所有杂物上面,让我们的车子行驶得越来越费劲,到最后连方向盘都很难把握住了。
“海岸上总会有很多沙子,对吗?”阿尔不得不刹停汽车的时候,随口说道,“我从没去过那种地方,也不了解。”
周维警觉地看着远处,声音依旧随和,“对的,海岸通常是由细沙构成的,因为海浪会把岩石和其他物质磨碎并冲刷到岸边等我们这次行动结束,我给你放个假,送你去海边。”
“谢谢您,先生。”阿尔说。
我们不得不把车停在半路,然后带着我们的行李徒步过去。
“50多年过去了”在我们搬运行李的时候,严正明还陷在回忆里,絮絮叨叨地说着,“50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一年,秋天来得很晚,直到10月份了,天气还是又热又潮,令人难以忍受
生命都在那个深秋里枯萎了所有的水体都突然散发出一股臭味儿,是尸体腐烂的臭味儿我闻到过真正的那个叫严阿德的,出生的时候因为缺氧,大脑受到了损伤,就成了半傻的人。
他妈妈在他六岁那年死了,他爸爸掏空家里的钱,又娶了一个新的老婆。新老婆带来了一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两个孩子,他爸爸就彻底不管他了
他的脑袋不聪明,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担心他被人欺负,也担心他一不小心受伤了,或者死掉了,就一直用一根绳子,把他拴在自己驼了的腰上。
那根很粗的麻绳经过长年累月之后,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油脂,就像一条黑亮的脐带,把越来越魁梧的阿德和那个越来越干瘪的老太太捆绑在了一起。
几年以后,他奶奶死了。
他把老太太埋到地里的时候,哭得那么悲伤,像个大人,像个聪明人那样,听上去根本不是一个傻子的哭声。
差不多埋好以后,他哭着趴在那个瘪瘪的坟包上面,泪水和泥土搅在一起,糊在了他的脸上,就像是个撕心裂肺的滑稽小丑,惹得围观的人一阵干笑。
‘他能把老太婆埋到地里,知道掉两滴眼泪,老太婆就算没有白养活他。’有人一本正经地这么说。
那根黑亮的绳子还是像一条干瘪的脐带一样,连接着坟包内的老太太和严阿德。
他趴在坟包上,身上还系着那根绳子。
围观的人打量着,议论着,猜测他知不知道要解开绳子了,或者该怎样弄断了也好,但谁也没有上前帮他一下,提醒他一下的意思。
我当时觉得他可怜极了,所以上前帮他解开了绳子。
那是我第一次触碰到那根绳子,那上面,你甚至能摸到一层厚厚的覆盖物,不硬,也没有想象中的发粘;那也是我第一次那么靠近一个坟包,在我父母去世之前
当时,我确定自己闻到了尸体的气味儿,那种腐烂的臭味儿凉凉的,透过坟墓,穿过那些泥土,进到了我的鼻腔里。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乎没有人帮忙,严阿德把坟墓挖得太浅了我真的闻到了那种气味儿。
青鹿湾爆发污染的那个深夜,我待在自家的院子里,再次闻到了那个气味儿
再后来,我和村子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去青鹿湾偷看过,那里的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一种黑乎乎的、粘稠的液体纠集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就好像有一个怪物浮在青鹿湾上空,狠狠地吐了一大口恶心的黑痰重重砸在地面上,溅得到处都是”
往事似乎浮现在眼前,他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冷颤。
受伤的乔拉、年龄大了的严正明和詹姆斯教授,每人提着一点轻便的行李,其余人分担了余下的,我们就这样下了车,开始徒步前行。
表面鼓起大包、结了硬壳的沙子,内里是松软的,尖锐的石头和一碰就会碎成渣子,让我们脚下一下子踩空的木头,总使我们有一种身处在即将崩塌的山脊上的感觉。
此时的太阳正烈,炙烤着我们脚下的土地,空气中隐隐弥漫出一种类似于盐酸或者草酸的气味儿,但我们的检测仪器依旧显示,这里的空气不会对我们的健康造成任何影响。
詹姆斯教授一边走路,一边在笔记本上描画着这里的地形、地面上不寻常的大裂缝,和那些似乎暗藏着危险的、洪水流经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