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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琛的话说完,三人沉寂着,屋内更加地寒意十足。yiqingme
许久,才听到柔嘉气若游丝地声音:“那你们说,阿沅该如何寻得一条生路?”
在陆秉风父子,还有几万将士的性命面前,陆芷沅难有退路。
可前路险境重重,有徐青筠与诸多和亲公主悲惨下场的先例,陆芷沅若是和亲,生机渺茫。
嫁与不嫁,陆芷沅都进退维谷。
风不断从窗口扑进来,从三人身边刮过,细小的风声,落入他们耳中,竟如置身于悬崖边上,从崖底呼啸而上的风,猎猎作响,拍打着他们,让他们身心俱颤。
云琛眼皮缓缓垂下,遮住泛红的双眸,两滴泪珠自他清俊温润的面庞滑落,“我没用,是我没用,我护不住阿沅。”
“阿沅的生路,也是我们的生路。”风带来的寒意让陆清风通红的双眸恢复了清明。
“什么生路?”
柔嘉和云琛尚未从混乱的神志中清醒过来,茫然看着他。
“《周易》乾卦的第一句。”陆清风缓声道。
柔嘉和云琛呆滞的双眸微微闪动。
《周易》是四书五经之一,是读书人必学的课业,乾卦他们烂熟于心。
陆清风继续道:“眼下的局势,危如累卵,阿沅也好,我们也好,唯有依照这句话,方能博得一条生路。”
末了,他看着他们,意味深长道:“而我们,也才能成为阿沅的依仗。”
暮秋敲了敲门,推门而进,她低着头,小声道:“长公主,下人来报,圣旨已到长公主府。”
“这么快?”柔嘉愕然,继而愤怒:“他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逼死么?”
云琛的脸色也是铁青,搁在桌上的手死死地攥紧。
陆清风平静地起身,整了整身上的浅灰长袍,往门口走去,“走吧,我们回去,阿沅在等着我们。”
提到陆芷沅,柔嘉和云琛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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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恭迎圣旨,长公主府的正门大开着,柔嘉下了马车,顾不上飘洒的雨,脚步匆匆地往里走,陆清风紧随其后。
云琛踏上台阶时,脚步却沉重得要抬不起来。
他不知阿沅如何面对这人生巨变,他更不知如何面对阿沅。
柔嘉在正厅看到了陆芷沅,她脸白如纸,双目毫无焦距地盯着眼前的地板,来宣旨的内侍官兀自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地道贺。
柔嘉一把抱过陆芷沅,怒视着内侍官,厉声道:“你给本宫闭嘴。”
内侍官下意识地闭上嘴巴,而后又堆笑道:“殿下,奴婢是来宣圣上旨意的,圣上封陆姑娘为华沅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柔嘉冷笑:“你既然觉得是喜事,不如喜上加喜,本宫向陛下把你要过来服侍沅宝,以后沅宝到哪,你就到哪。”
内侍官神情一僵,呵呵干笑:“殿下说笑了,奴婢哪有这样的福气。”
陆清风过来要接圣旨,内侍官本想要柔嘉亲自接旨,但看到柔嘉想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脸色,也不敢再说话,把圣旨双手交给陆清风就赶忙离开了。
“沅宝。”
陆芷沅听到阿娘的声音,空洞茫然的眼神有了一丝生气,她看着陆清风手中的圣旨,艰涩地问道:“阿娘,究竟是为了什么?”
暮秋让人熬了几碗姜茶,送来正厅。
方才柔嘉他们冒雨而回,发上衣上都被细密的雨珠染湿了,暮秋把姜茶放在他们身边的几上,氤氲升腾的热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直至变凉,都无人去喝那姜茶。
陆芷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下先是觉得荒唐,而后是恐惧。
她自小就认识贤妃,阿娘经常带她去长乐宫,贤妃待她极好,每次见她总夸赞她乖巧聪慧,恨不得要她做女儿。
原来,言笑晏晏的面具下,竟是食人的罗刹。
为了报仇,贤妃隐忍二十余年,耐心地等待,直至今日,以雷霆之势把恨意扑向阿娘,阿娘猝不及防,毫无还手之力。
陆芷沅一阵恶寒,“既已是生死的仇人,即便我去和亲,贤妃也不会放过兄长,阿娘,整个陆家的。”
陆清风眼中有一丝欣慰,她没有哭闹,没有丧失神志,而是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阿沅觉得该如何做?”他声调平和,好似往昔教导她时提问一般。
“阿娘。”
门外传来了陆少潼的叫声,随后他就跑了进来,看到坐在柔嘉身边的陆芷沅,他猛地停下脚步,“阿沅……”
“你先坐下。”陆清风道。
陆少潼环顾着众人的神情,在云琛旁边坐下,他本想问云琛几句,看到云琛郁郁的神情,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陆清风对陆芷沅道:“你继续说。”
柔嘉正欲开口,陆清风向她摇摇头。
陆芷沅垂眸凝然,半晌苦笑着,“阿沅愚钝,除了生死,再想不出其他法子。”
“即是生死的仇人,自然也只剩生死之道。”陆清风深深看着她,“阿沅,从此刻起,你,我们都只剩生死之道。”
他说着,转头看云琛,“殿下也一样。”
云琛身子一震,他从陆清风沉静的双眼中似乎看到了什么,有些慌乱和惶恐,“我,我,我不行。”
“如果为了她呢。”陆清风转眸望着与柔嘉同坐在上首榻上的陆芷沅。
云琛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看着那个容貌明艳的少女,想到她就要离他而去,他的心犹如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痛得他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日后的依仗全在你,殿下愿不愿去做?”陆清风又追问了一句。
柔嘉似乎明白了陆清风所说之意,瞳孔一震,双目睁大。
“愿!”云琛吐出一个字,声音笃定而坚毅。
他直直地看着陆芷沅,目光如那日在她面前初次袒露心意一般,炽盛,热烈。
陆芷沅明白陆清风所说之话是何意,也明白云琛应允的是何事,眼底涌上氤氲的水汽。
她听到自己即将要远嫁东秦的消息时,没有哭,但此刻她却抑制不住地落泪。
那日云琛哥哥曾说,一辈子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