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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母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样不会给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宋阿姨忽然觉得很累,是一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疲累,密密麻麻地堆积在她的心间,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艰难。
可是她早就习惯了服从自己的母亲,即使心中再怎么憋闷,也无法硬着态度直接拒绝。
因此,她抿了抿唇,眼中甚至泛上了祈求的水光:“妈,我真的很不舒服,太累了,你让我休息一下可以吗?”
“怎么和妈妈说话的,弄得像是我故意强迫你一样。”
宋母板着脸,不满地指责:“我是你妈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都是在为了你好,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宋母没什么文化,但在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会拽几句文绉绉的名言。
“说好话其实都是在奉承你,只有这种听起来不太好听的话语,才是真的为你考虑。”
言语如刀,不扎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永远不知道疼。
宋阿姨的胸腔闷沉沉的,看着母亲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忽的感觉这世界是如此的荒唐。
为她好?她怎么不问问她,她需不需要这种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阿姨骤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控制不住地想到了沈明姝。
以往沈明姝面对她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压抑沉郁吗?
好话歹话全被她一个人说了,偏偏口口声声都是疼爱。
于是反抗不得,只得自我怀疑,直到逐渐堕入自厌自弃的深渊,再也没办法摆脱。
宋阿姨怔怔地呆坐在那里,三魂没了七魄,口腔里全是猩甜的血味。
但她很快发现,这才刚刚只是个开始,沈家的能量,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
她还没来得及寻找合适的借口,当天晚上,宋母便半拉半拽地把她从卧室中拖了出去。
外表再怎么优雅,宋母实质上还是那个一言不合便撒泼打滚的农村老太太,手段粗暴。
面对自家女儿,她也没什么好收敛的,一点儿没留力气。
宋阿姨的头发都被她拽掉了一大把,有几根尾部还沾染着血。
“妈,怎么了?”宋阿姨倒抽了一口凉气喊疼,被宋母一把甩到地上,差点没扭着腰。
她的面上还残存着疲惫和茫然之色,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呸,你个小贱蹄子,到现在还和我装蒜。”
宋母啐了一口,重重的一巴掌呼在宋阿姨的脸上,而后又抱着自家宝贝儿子哭天抢地。
“你这个小贱蹄子在外面得罪了人,结果连累我们家金宝都因此受了难,我可怜的金宝啊!”
宋母搂着自家的宝贝儿子抹眼泪,又恶狠狠地剐了跌坐在地上的宋阿姨一眼。
“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丧良心的!早知道现在,当初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把你直接掐死,免得祸害了我们家金宝!”
宋母耍横是耍惯了的,一连串的脏话脱口就来。
宋阿姨侧脸上是鲜红的巴掌印,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母亲和弟弟。
宋母看她的眼神,不像是什么亲生女儿,倒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仇人。
而她的好弟弟,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挺着个将军肚,下巴上堆积着三层肥肉,脸上是挤破的痘痘留下的痕迹。
这么大吨位的成年人,还恬不知耻地窝在自家老娘的怀里,任凭老娘为他冲锋陷阵。
“妈……”宋阿姨嗓音破碎凄厉。
宋母被她喊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眉头一竖正要发火,却被自家宝贝儿子及时阻拦了。
“妈,悠着点,咱们还得靠着大姐。”宋金宝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先哄着大姐去沈家赔罪,看看沈家能不能绕我们一次。”
“就算没用,大姐手里头还有不少钱,别的不说,光是这套房子还有大姐手腕上的那个翡翠镯子,加起来就得有好几千万上亿了。”
一线城市的房价久高不下,可是值钱得很。
安抚完亲妈,宋金宝深谙打一个巴掌就得给一颗甜枣的策略,挤出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容,赔笑着把宋阿姨从地上搀扶起来。
“大姐,你也别怪妈,她也都是担心我们。”宋金宝满脸苦涩。
“你不知道,沈家那边对我的小公司下了□□,之前还合作好好的那些老总全部都翻脸不认人了,还强令我赔偿违约金。”
“沈家是什么体量?我那小公司和人家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沈家随便抬抬手就能把咱彻底压死。”
“大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家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
“不然的话,赔得倾家荡产都是小事,我恐怕还得去坐牢,那我的一辈子可就全部毁了!姐,救我!救救我!”
宋金宝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他这些话七分真三分假,但是可能的后果是真的。
他开的原本就是不正规的皮包公司,借着沈家的名头喝点汤,很多手续都不正规,逃税漏税都是常事。
如今被沈家翻了个底朝天,一把火全举报到税务局那里了,宋金宝连底裤都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最雪上加霜的是,沈家的行为无疑变相说明了一点:宋金宝和沈家根本没什么关系。
不,更准确的说,关系是有的,但是是那种极度糟糕恶劣的关系。
不然沈家压根不至于对这么点大的皮包公司动手。
要知道,二者比起来,就像是侏罗纪时代最大的恐龙和一只小小的蚂蚁一样,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宋金宝难得的荣幸了。
不然放在往常,他的公司压根不配被沈氏集团放在眼里。
但这些纠葛,宋母都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单纯被宋金宝说的那番话吓到了。
赔钱?坐牢?
那怎么可以!她的宝贝儿子怎么能去坐牢!
“求娣,这可都是你惹的祸,金宝可是咱们老宋家唯一的男孩儿,是老宋家唯一的根!”
宋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场就开始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