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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做为白马家嫡女,出身寺庙,自幼受过相当严格的传统教育,精通多门技艺,弹得了琴,画得了画,烹得了茶,入得了厨房,打得了流氓,训得了老公,教得了女儿,自然也出得了厅堂——礼法也是她的必修课,平时是懒得装样子,但她真想装样子,也没人能挑得了她的毛病。
她这一露面,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高贵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孩子,让人不由自主就把视线集中到她的眉眼之间,情不自禁就要客气三分。
接着,才会注意到她身上超精致的和服、古色古香又雅致之极的各种佩饰,只让人觉得她果然出身大家,贵气逼人。再然后,才会注意到她身后服饰统一,一看就训练有素的众多随从侍女。
不过随从侍女已经无所谓了,就算没有这么多人跟着,仅凭她的气质和打扮,也没几个人敢轻视她。
喜代美身边这帮太太感受一下宁子强大的气场,再扫一眼她身上的服饰,顿时有几个人就掩住了口——曰本市面上最贵的和服要卖三千万円左右,值一套房子钱,而眼前这位年轻女子,身上这套虽然未必会这么贵,但一看便是纯手工制作,技法罕见而独特,绝对便宜不了,很像京都某些名店中的镇店之宝,有钱都难以买到。
更何况,这是套振袖和服,是未婚女性专属的服饰,根本也穿不了几年,如果不能留给女儿,可以说相当之浪费了。
这帮太太不少都识货,毕竟大多数女人都喜欢漂亮,不管买不买得起这种超奢侈品,但日常就特别关心,只花了几秒钟就确定了宁子必然是名门贵女,马上有人就客气道:“没错,会场就在前面,您是来参加后援会吗?失礼了,请问您是……”
哪位理事的夫人也来捧场了吗?但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宁子微微一笑,很有礼貌的低头道:“是来参加后援会的,初次见面,我是千原凛人的未婚妻白马宁子,以后请多多关照。”
随着她的话,她身后一位侍女还向前一步出示了邀请函,验明正身,如假包换。
喜代美目光瞬间就落到了宁子身上,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颇有些惊讶,而宁子抬起头来注意到她惊讶的目光,又冲她礼貌的笑了笑——她根本没把喜代美放在心上,没弄什么知己知彼,这会儿都不认识她,就像喜代美根本没在乎过她长什么样一样。
那帮太太们也面面相觑,一时难以置信,竟然连问话的那位都忘了还礼——人家不但敢来,而且……刚才谁说人家是乡下丫头来着?这怎么看都是名门贵女啊!
过道上一时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僵硬,而宁子不在意,还是温婉的笑着,但她背后的七个侍女齐齐抬头,和拿着邀请函的那位一样,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喜代美这一坨中年妇人,默默施着加压力,很像是在谴责她们不知礼仪。
之前问话的那位第一个反应过来了,看了看脸色有些困惑不解的台长夫人,硬着头皮回礼接过了邀请函,迟疑了一下介绍道:“这位就是后援会的会长,大桥夫人。”
宁子没想到还没进门就见到了正主,微微歪头打量了大桥喜代美一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初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
介绍的那位太太咽了口口水,觉得不太妙,宁子没说敬语,甚至连陌生人之间客套的平宁语都没用,这是根本没把大桥喜代美这个台长夫人放在眼里。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赶紧后退一步,也不让宁子签到了,自己拿过签到本开始做记录,免得在中间被流弹误伤,而喜代美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听着宁子的话心里不痛快,有心训斥几句,但宁子脸上又带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直接训斥她似乎显得自己太小气。
宁子也没再说什么,温婉笑着,目光在大桥喜代美脸上流转了一下,落到了她身上的洋服上,顿时让喜代美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穿的是洋服,虽然在正式场合中,洋服也是正装,但要求的是套装,她今天穿得太过随意了一些,面对规规整整的宁子,就显得有些太没礼貌。
太太会可是个吃意面都要注意在叉子上卷几圈的地方,服饰随意直接就会落入下风。
而且,她真有些拿不准宁子的身份了,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以前她觉得千原凛人那种草根的订婚对象,顶多也就是个女主播、小模特或是女演员,毕竟破产家庭出身,就算有点小名气,也不该被名门看在眼里。
她不想直接训斥宁子,等着狗腿子们出面,但刚刚还义愤填膺的狗腿子们竟然都一脸讪笑的站在她身后,没一个肯吭声的——要是个小演员之类的人物,自然要怒喝一声“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对会长说敬语”,但现在看起来对方出场就带着八个侍女,怎么看也不像好欺负的样儿,还是别抢着出头比较好。
万一给老公惹出了事,那就算巴结上台长夫人也不怎么划算。
这里毕竟不是高校了,没那么多傻头傻脑的人,大桥喜代美略一等,发现竟然没人主持“正义”,心中更是不喜,自恃身份冲宁子冷冷一点头,直接转身往会场行去。宁子更无所谓了,微笑着跟在她后面,木屐踩在地板上“哒哒”响,透着一股子轻快
气息。
很快,她跟着大桥喜代美就进了会场,而她一进门,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看到她不但气质过人,服饰精美,带着大批随从,还是和台长夫人一起进门,不由自主就起身欢迎(多半是欢迎喜代美),很好奇她是何方神圣。
喜代美步子心中更是不喜,微微一顿,用目光严厉示意了某位太太,那位只好硬着头皮一伸手,对宁子强笑道:“白马小姐,你坐那里就可以了,前面是……咳……”
论职务,宁子的未婚夫最低;论年纪,宁子也是全场最小的,自然要坐门口。按套路,过会儿喝茶聊天时,还要让她去端茶倒水,中间台长夫人讥笑她两句,别人捧着场也说她几句,反正就是好好折腾她一下,让她尴尬又难受,丢丢面子,要能委屈到眼泪流到肚子里就更妙了,但现在嘛……
能不能按套路来就不好说了,这明显也不是个善茬,底气相当足。
她真的拿不准宁子是什么身份,这可是等级森严的曰本,被迫指示宁子坐在门口也是心中不安,嘴上说着话,眼神中有些恳求之意——她老公只是运营部的副部长,其实就是个高级白领,对一个带着八个待女的名门贵女,实在是心虚。
宁子仔细看了看她,温婉一笑:“好的,我坐这里就好。”
她对坐哪里不在意,她只要来,就代表着某种态度,最起码表明千原凛人可没怕了大桥瑛士,完全没有生气迁怒的意思,笑着就坐下了,还和同桌的几位太太颌首致意,而她的八个侍女则往离她最近的墙边一站,低头垂目,随时等待召唤。
喜代美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要收拾她也不能是现在,很快便上台开始讲场面话。
花的关东联合的经费,总得编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不能一上来就吃喝玩乐,不过就是意思意思,喜代美还在困惑宁子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也没心思多说什么,很快就草草了事。
接着茶话会就开始了,场中终于热闹起来,不少相熟的太太们自行取用茶点,聚在一起闲聊,很快搞明白了宁子的部分身份:让大桥台长大失面子、前台长派骨干成员千原凛人的未婚妻,疑似某名门家族的大小姐。
一旦搞清了宁子的身份,宁子身边三米之内很干脆就没了人,没人打算触大桥喜代美的霉头,但还是对宁子很关注,不少人边聊天边偷眼观察她,十有八九在拿她当话题,说不准还在议论千原凛人惹了新台长生气,被打发去地下室坐冷板凳的事儿。
宁子被孤立了,要是换了一般女性,这会儿可能坐都坐不稳了,毕竟精神压力还是极大的,是人都会惶恐不安,但宁子无所谓,拿出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脸上笑意不减,和在家差不多。
那八个侍女悄无声息就到了她身边,也不取用会馆提供的茶水点心,直接从食盒中拿自带的,还生怕打扰了自家大小姐读书,轻手轻脚,透着十二万分的恭敬——平时不会这样,这是在外面装样子,但也没差多少,宁子本来就是白马家的正牌大小姐。
宁子这作派,让不少人更惊讶了,这些电视台干部家里多半也就是富裕阶层,生活品质是不错,但真没讲究到宁子这份上,连喝个茶也要自己带水,现烧现泡……
这可真不是一般家庭了。
其中一位四十五六岁的太太远远看了会儿,端着茶杯小声问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她的家纹像是关西那边的,北冈桑,你是大阪人,听她的口音像吗?”
“抱歉了,浅川桑,我听不出来,我十岁就离开大阪了。”北冈太太也拿不准,转头看了看大桥喜代美那边,那边有不少人在围着喜代美奉承,多半是报社派的家属,她们这些就是来凑热闹的,奇怪道:“特意把她叫来,不知道大桥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做。”
大桥喜代美的打算这帮欧巴桑都心知肚名,太太会本身就有折磨人的功能,她们能理解喜代美为什么要叫宁子来,但现在却无法判断喜代美会怎么做了,明显千原专务的未婚妻也不是个软柿子。
浅川太太也望了望那边,喝了口茶,又看了看优哉游哉的宁子,笑道:“估计大桥夫人也没想到千原专务的未婚妻是这样一个人吧,我觉得倒和千原专务有些像。”
“哦,你见过千原专务?”另一位太太插言问道,语气有些好奇,对千原凛人这常上报纸的人也是久仰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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