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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笑天问话的中年男子正有些烦躁，扭头一看是个小实习生，没好气地说道：“这是在进行模拟画像，你的老师没有给你们讲过吗？”
王笑天想了想说道：“老师讲过，在进行人物模拟画像时，不能完全使用素描的技法，那样比例与明暗对比不协调，容易失真。
可以借鉴一些扫描的感觉，把平面性表现的强一点，效果会好一点。”
中年男子眼神一亮：“你学过人物模拟画像？”
王笑天平静的点了点头：“算是学过一点吧，画的不好，也就是刚能看出来个人样子。”
中年男子起身站了起来，一把拽过王笑天把他按在椅子上：“来来来，同学，你给画画看，没关系啊，自由发挥，我缓缓脑子。”
他是有点生气了，自己画在素描纸上的图画确实不像是个人，有点超级战警的模样。
心说小孩子你不知天高地厚，敢说我乔一笔画的不是人样子，那你来比划比划，这是什么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连句话都不会说。
这位中年男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叫乔华，是省公安厅的模拟画像专家。
由于他的画技高超，根据受害人或是目击者的描述画出的模拟画像还原度逼真，为许多起大要案件的侦破提供了查找犯罪嫌疑人的有力依据，被誉为“乔一笔”，是全省模拟画像的权威人物。
现在他在做的，正是在根据一位目击者的描述，画制一个涉嫌重大系列盗窃qj案的犯罪嫌疑人的模拟画像。
坐在那里的女子，是一家个体旅店的服务员。
系列案的犯罪嫌疑人曾经在她工作的旅店住宿了四五天，就住在这个女人负责的客房。
嫌疑人手里有钱，和这个女人进行过钱色交易，并且是好几次。
这个案犯非常狡猾，多次作案气焰嚣张，公安人员一直都没有抓住他，连他的相貌都没有掌握。
嫌疑人在对受害妇女施暴时，都用衣服蒙住她们的脸，没有人看清他长什么样。
我们的侦查员摸到了旅店这条线，因此把这个女服务员带了回来，对她讲明政策，女服务员表示愿意配合公安机关，把犯罪嫌疑人的相貌描述出来，争取对破案有所帮助，以此来减轻对她的处罚。
那个年代对于这类做皮肉交易的人员，处罚是非常严厉的，这个服务员明白这点，所以愿意主动配合。
但是她比较紧张，描述的颠三倒四，话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土语。
乔华不是鹿城当地人，对她的话听的不是太明白，所以按她的描述画了半大天，她还是说“载是个甚兰，额闹不吉米”。
王笑天插话进来，更是打断了乔华的思路，但他是很有修养的，借机让这个孩子来瞎画一会儿，自己换换脑子，也休息休息。
可王笑天是当真来的，他坐下就进入了状态，开始与这个女子交谈，并没有往起拿笔。
他要通过女子的描述，先在脑子里给嫌疑人画像，再由程序来修改完善。
乔华活动活动了身体，在办公室里溜了一圈儿，转回到王笑天身后。
这时王笑天已经停止了和女子的交谈，这女人的口音王笑天完全听得懂，他该问的已经问完了，不需要再向她了解更多的信息。
王笑天伸手拿起了碳素笔，开始在素描纸上作画。
他是在作画，不是画画。
作画是胸有成竹一气呵成，画画是画上两笔停一停，构思好了再行落笔，如此反复。
乔华从漫不经心准备调侃这个毛孩子两句到大惊失色目不转睛，整个人有点沙雕了。
王笑天手中的笔不像是一支笔，更像是喷墨的打印机。
他没有什么间架结构、也不讲什么明暗比例，就是从人物的头顶部开始，由头发到发际线、到额头、到眉、到眼、到耳朵、到颧骨、到面部、到鼻子、到嘴、到下巴，一笔一笔不间歇、不停顿地在素描纸上落笔，然后---，然后就完工了。
要是形容的具体一些，就是打印纸从打印机里慢慢往出走的过程，一张打印纸从打印机里出来的过程，就是王笑天作画的的过程，这就是程序所说的扫描。
王笑天也不做任何润色修饰，把画板向着那个女子一转，那女子滕地一下跳了起来，指着画板喊道：“妈呀，载就跟嗨底板上扣下来的，跟那个个泡，真是活脱啦。”
乔华一把从王笑天手中抢过画板来，拿在手里端详起来。
少顷，他抬头看着王笑天，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目光火热地问道：“同学，你是哪个警校的学生，你们系主任叫什么，你愿不愿意来省厅？”
王笑天心说，你这不是扯淡嘛，我是挣钱目标为第一，跟你混能有几个钱呀。
他眼神迷茫地看着乔华说道：“叔叔，我是一中的学生，我爸是张军。”
乔华的脸沉了下来：“你胡说什么，彩彩我认识，她哪儿有你这么个哥哥。”
好像是打脸就要打到底，张彩琴蹦蹦跳跳地走进来了，嘴里喊着：“哥、哥，咱们走吧，”张军在她后面跟着。
王笑天答应道：“彩彩，等一下，哥哥跟这位叔叔说话呐。”
然后他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乔华，意思是看见了吧，彩彩她在叫我啥。
乔华扭头看见了张彩琴和张军，他指着王笑天问张军：“哎，你多会儿又有个儿子啦？”
张军还不知道这么回事儿，不解地说道：“这是艳艳那个小子呀，当然是我儿子了。”
乔华抬手给了自己个嘴巴子：“嗨，我怎么忘了这个茬儿啦。”
他看向那个女子，口气冰冷的问道：“你看清楚了吧？”
女子拘谨地点着头说道：“没错，一点都错不了，就是他。”
乔华摆了一下头，两名穿警服的人把女子带出了屋子。
他兴奋地拍拍王笑天的肩膀，眉开眼笑地对张军说：“你儿子可是个人才啊。”
说着把手里的画板给张军递过去：“你看看、你看看，他刚给画的，目击者说就跟真人一模一样。”
张军拿住画板仔细看了看，像是想起来什么，对旁边的一名侦查员说道：“黄教导员回来了，你去叫他来一下，”侦查员领命而去。
张军看看王笑天，问道：“这是你画的？”
王笑天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瞎划拉的。”
乔华暗暗骂道，小兔崽子，不吹牛b你是不是能死呀。
张彩琴探过头看看画板，风轻云淡地说道：“爸，我哥画个这东西，那就跟玩儿似的，这有什么呀。”
乔华彻底一脸黑线，这儿还有个帮腔的呐。
【作者题外话】：“载是个甚兰,额闹不吉米”,当地的土语,意思是你画的是什么,我看不出来。
“载就跟嗨底板上扣下来的,跟那个个泡活脱啦”,当地土语,意思是和那个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