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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星湖的湖水被丝丝细雨打出一个个圆圈,湖面之上水汽缭绕,两岸之间的风景都看不大真切。
金蝶撑着一把白色油纸伞站在岸边,身旁的是易嵘父子,再前方,叶平朗端着姿态,目视着湖中那出现在烟雨朦胧里的小船。
小船如一片落叶在湖面滑行,只留下船尾一条淡淡的水痕,船上站着三人,三人皆着竹青色衣袍,身披簑衣,头戴斗笠,斗笠将脸遮了大半,看不清相貌。
小船近了,为首那人到了叶平朗跟前,这才将斗笠取下,双手抱剑,行了个见面礼。他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只三十多年纪,精神抖擞,一身浩然正气。
而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双眼睛盛满了盈盈笑意,给人亲切之感;而那女子年纪要稍长一些,柳叶眉下一双狭长的凤眼,薄唇轻点朱砂,是个唇红齿白的清秀姑娘。
叶平朗回礼道:“清源剑派掌门亲临蔽派,真是有失远迎。”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震惊,这人竟是清源剑派掌门林润,他竟然亲自来了。
也不怪众人惊讶,在场的除了叶平朗,并无人见过林润,只因十八年前他曾在武林大会上见过此人,而自从传出韩济死讯之后,没过多久,当时的清源剑派掌门便也去世了,林润继任掌门之位后,从未下过清源山。
“叶掌门不必如此客气。”林润摆了摆手,然后他将手向后一摊,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徒弟,郭文固,夏苇。”
两人顺势上前,拱手行礼:“清源剑派弟子见过各位。”
叶平朗又笑着给林润介绍各派,场面一时气氛融洽,金蝶却在后面嗤之以鼻,这林润还真是个笑面菩萨,装得跟昨晚的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似的。还有那叶平朗,此刻竟还能笑得出来,若是他们司罗教也如昨夜的万毒门和尘天门一样损失惨重,她定不让清源剑派好过。
如此想法的可不止她一人,齐洪冷笑一声:“林掌门,你还真是作得一手好戏啊!”
林润闻言,脸上表情一滞,“齐长老此话怎讲啊?”
郭文固与夏苇互递了个眼色,皆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刚到万毒门,何来做戏之说?
“昨夜你清源剑派弟子与魔教勾结,劫走了那魔头韩济,今日你却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这等做戏的好本事,当掌门还真是屈才了呢。”齐歆月接着齐洪的话阴阳怪气,脸上还挂着讥笑。
“你……”夏苇拔剑就要上前,郭文固拉住她,对她轻轻摇头。
“这……”林润的脸上适时地出现了惊讶之色,他左右看了看,见其他各派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便知确有其事,“各位,在下对此事毫不知情,请各位与我详说。”
这下轮到其他人傻眼了,这清源剑派看上去确实不知情,若果真是他们装出来的,那这做戏做得未免也太真了。
叶平朗干笑两声,道:“既然如此,各位随我去议事堂详说,请。”
他说完,便引着众人去了议事堂。
金蝶在后边悄悄问易嵘:“师父,你说林润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昨夜的事情啊?”
“哪会啊?”易嵘还未回答,易衡便在一旁开口了,“估计啊,就是演给咱们看呢,你昨天没听叶掌门说吗,那林文渡使的可是正宗的清源剑法。”
“可是,那三人看着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啊,而且,他们昨晚都救下韩济了,今天也没有必要再来万毒门了吧。”
“师妹,你还是太年轻了,他清源剑派与魔教勾结,当然不能露了破绽,只能在这里演这出戏了,不然啊,就是真的与我们各大门派为敌了。”
金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她又问:“师父,你也这样觉得吗?”
易嵘摇摇头:“此事不可全信万毒门的。”
“啊?爹你的意思是……”
“好了。”易嵘打断他,“这件事不要再提,我们司罗教对此事只要旁观即可,不要卷入其中,免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他觑了一眼略有不满的易衡,叮嘱道:“你们两个,给我把嘴巴闭紧了,不该管的事少管。”
易嵘言辞有些严厉,易衡再不高兴也只能听话地点头称是,他耷拉着脑袋,嘴角的青色胎记也跟着下耸,看起来甚是滑稽。
金蝶偷偷打量他,见他这副模样,又觉得好笑,她用手轻轻捂住嘴,差点笑出声,接收到易衡警告的眼神才收敛几分。
一抬头,便已是议事堂的门庭了。
叶平朗坐在庭上,让弟子给众人看茶。林润有些急切地问道:“不知昨夜究竟出了何事?我师……韩济当真被人劫走了?”
齐歆月喝着茶,三两句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当然,话里话外都有些讽刺意味。
林润听罢,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鞠了一躬,这举动倒是连叶平朗都有些意外。
他忙下来扶起林润,说道:“林掌门,你这是做什么?”
林润眉头紧锁,面带羞愧之色:“那林文渡确是我的徒弟。”
此言一出,齐洪便有些坐不住了,他将手中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横眉冷竖,骂道:“好哇,你清源剑派果真与魔教暗中勾结,那魔教妖女重伤尘天门谈娴与我兄妹二人,还杀了那么多弟子,谈长老至今还昏迷不醒,你今天务必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齐长老,你先听林掌门把话说完吧。”檀清开口劝道。
齐洪瞥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是等着林润的话,毕竟钟鸣寺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
林润感激地看了檀清一眼,才慢悠悠地说道:“方初意说得不错,韩济确实在十八年前就因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了。至于我那徒儿,他本是跟随其他弟子一起去查探韩济灭于荣满门之事的,他如何与方初意遇上,在下倒是无从知晓了,再说那魔教中人是怎么与他们在一起的,这……我就更不知道了。”
“不知道?”齐歆月一掌拍上桌面,道:“好一个不知道,林掌门这是三言两语就想撇开关系啊。”
“在下绝无此意。只是现如今韩济既已被他们带走,我也只能先传信回去,让弟子们下山寻找了,各位放心,林文渡是我清源剑派弟子,此事清源剑派定然给各位一个交代。”
林润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诚恳非常,齐洪兄妹也不能就此与清源剑派为敌,毕竟是武林正派之首,他们仪刃派是比不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还是传书回去让掌门定夺。
见他们都无异议,叶平朗又笑着出来打圆场:“有林掌门这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
林润转头向他拱手道:“不知尘天门谈长老现下如何了?可否让我们去瞧上一瞧?”
“当然可以,您跟我来。”
叶平朗和颜悦色地领着他们去了谈娴的屋子,还未进门,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几人大步冲了进去,却见谈娴光着脚站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就要往外跑,叶平朗连忙拉住她,“谈长老,谈长老,你要去哪?”
谈娴抬起头,看着众人,突然脸色一变,挣开叶平朗的手往后退,一边后退还一边大声吼道:“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谈长老,你怎么了?”叶平朗关切地问道。
谈娴恍若未闻,只一边叫着别过来,一边蹲了下去,她的头上包着纱布,此刻被拉了下来,露出结了痂的伤口,长发也被扯得凌乱不堪,发丝胡乱地糊在脸上,整个人神志不清,状若癫狂。
林润给夏苇递了个眼色,夏苇立刻会意,她慢慢靠近谈娴,尽量将声音放轻放柔:“谈长老,我是清源剑派的夏苇,你……”
她话未说完,谈娴猛地跳了起来,激动地吼道:“清源剑派,清源剑派,妖女!妖女!魔教妖女!走开,妖女!”
夏苇此刻顾不上许多了,她一把抓住谈娴的胳膊,想让她冷静下来,谁知谈娴反应激烈,几番拉扯推搡之下,谈娴激动得晕了过去。
郭文固上前帮着把谈娴扶到床上,林润给她把脉,真气从手腕渡入谈娴体内,游走她全身。
林润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的真气在谈娴体内处处受阻,可见她全身经脉各处都受了不小的损伤。他又扶着她的头仔细看了看她额头的伤口,像是被磕破的,想到齐歆月说的,那魔教妖女的泣血箓厉害非常,能将乐曲化为杀人利器,让人生不如死,想来这伤就是因为她受不了泣血箓折磨,自己在地上磕破的。
江湖中的人都知道泣血箓是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皆以为是什么刀谱剑法,却几乎无人知道这是本琴谱,可这件事,林润却是知道的。
十八年前,师父就是死于泣血箓。
没想到,泣血箓竟真的重现江湖了,那个女孩,跟季篱是何关系?
是季篱派来救师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