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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瞬，大麻子的眼泪浸透过手缝，便又流了下来：
“那，那这不是咱们遇见的英雄刚好就是别人眼里的大恶人吗？”
“你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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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现在对咱喊打喊杀的大好人们，当初，也没来啊”
“小东家，对我这种活法的人来说，东家是个天大的善人。”
很明显，这是一张遗照。
大麻子沉默许久，伸手挠了挠头，似乎自己也有疑惑，但始终没能追求到答案：
我脚下重重一顿，跌跌撞撞出了墓园，大麻子如他所言，真的留在了墓地里，没有再追上来跟着我。
“祝您，一路好走，武运昌隆。”
“只是堂口被撤掉的时候，我花了些钱去打探东家的消息，又花了些钱从哪些抄家的伙计们手上留了几件有念想的东西，所以所剩不多”
我张了张口，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大麻子两侧脸颊肿的老高，血色已然滴落，但他在听清我对慈青女的称呼时候，还是眼睛一亮：
“东家是个大善人。”
我手不知为何，突然被静电灼了一下，猛地收了回来。
“在又一次，我老娘被那些人抓着不放的时候东家，把那群烂货都杀了。”
“这里还有差不多十二万块钱，我当时想着狡兔三窟，便分着存”
他脸上的血迹划过高高肿起的脸颊，大麻子又擦了擦眼睛，只是这回似乎有什么东西进了眼睛里面。
我郑重颔首以答，看着空旷的墓地许久，又想起来一件事情，随即问道：
“我来到常州的时候，只带了一百三十多万，除却去找半只眼算命花了八十万的大头，一些日常嚼用，还有给师父买墓地的钱”
“终归是，各有活法。”
大麻子找回了些许神智，激动的抬眼看我，他眼里有些浑浊，也有些明亮，声音极轻，却又刚好被我收入耳中：
“不然的话，那些抬着头等人夸赞的大英雄，杀谁呢？”
“小东家您说得对，各有各的活法。”
下坠的过程中，我抓到了身边的墓碑，冰冷的墓碑此时倒像是特地扶了我一把般，帮我稳定了身形。
大麻子猛地抬起头看向我，我一股脑将钱递给大麻子，将密码告诉他：
“我要是没有东家，我早饿死了，这是我该做的，我早该把这条贱命还给东家了”
“我可能马上回离开常州，师父从前的仇家不少，也不少人认得你，你日后要是想找工作怕是很难”
我也在身上检索，掏出三四张卡来：
“更何况你还说要待在这里守墓，日后日子一定比我要艰难。”
“麻子我虽然没读过啥书，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年轻时候，我也等过有啥英雄高人救自己于水火，收我为徒，传我功法，一路杀到大恶人的寨子里，最后万人敬仰”
那钱包的内夹上看到了一张黑地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白发苍苍的老者瞎了一只眼睛，收拾的整齐爽利，正在冲着镜头露出局促不安的笑。
我站在墓园门口大口的喘气，好半晌才依稀记起来——
逢赌必赢，武运昌隆。
似乎，正是师父堂口里的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