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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阳一路苦口婆心,终于把法拉利开到了书店附近。他没把车直接停在书店门口,那样实在太显眼,只要从书店往出一看,就可以看到车里还坐了个人。
陈嘉阳把车停在snow white club的停车场内。交待好一切,才开了沈幕川那侧的车锁。
陈嘉阳自认是个无比合格的老父亲,可临到要把好大儿送进校门,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没嘱咐。
陈嘉阳趴在方向盘上,一路目送沈幕川出了停车场,认真等了30s的红灯,绿灯亮了才沿着黑白斑马线过了道,走向天堂二手书店。
沈幕川踏上书店台阶,进门前不知为何,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车内的陈嘉阳差点把大腿拍断!他千算万算,百般筹谋,忘记嘱咐沈幕川换掉他那张冰封三尺的死人脸了!
马路这侧,陈嘉阳的大掌把腿拍得哐哐作响。
马路那侧,修长的手指探入细珠成串缀成的帘幕,被撩起的白珠在指间碰撞出伶仃的碎曲,惊动了迈入一半的黑色鞋尖。
身后暖黄的日光却无所顾忌,顺着修剪整齐圆润的指尖率先溜了进去。
沈幕川顺着闯进室内的光束看去——
浅亮的光晕在里侧黑胡桃书架前游曳成滩,又在侧面的立板攀上一截三角,把底层最外侧几本书的书脊映亮。
沈幕川长眸微眯,穿过光束中慢悠悠舞动的尘埃,终于看清了米色书脊上的黑色书名——《白痴》……和略小几号的【俄】陀思妥耶夫斯基著。
简直是天意的嘲笑,沈幕川摇摇头,刻意放轻的呼吸伴着自嘲的轻嗤吐出。
只是个游戏而已,他在谨慎什么?他即将搭话的,不过是个路人npc而已。
一切,不过是为了赢得游戏。
卡在门槛上的半截布洛克皮鞋迈了进去,走了两步站定。背后珠帘的欢歌一路跳跃唱到了底。
沈幕川的视线从西向东慢慢看去。
靠西侧的墙成列摆放着三个樱桃木茶桌,围放着四把同色的木椅,每个桌上都立着个巴掌大小的木质立牌,上面一排排写着什么,由于太远,沈幕川看不清上面具体写了什么,他猜是不同品种的茶和对应的价格。
读书品茗倒也算雅趣,但座上空无一人,隔着两人宽的过道向右,前后两排纵向摆着八个长六米、高不过两米五的黑胡桃木书架,打眼看去,书架上整齐摆满了书。
沈幕川顺着书架间的过道一条一条看去,依旧没有发现人影。尽头暗处有个长门帘挡住的隔间,也瞧不出里面有人的模样。隔间旁边,能看到被黑胡桃木书架切割成一截一截的l型木质旋转楼梯,向上通向二楼。
视线从左转过一圈落在最右侧,沈幕川终于看到了唯一的人。入门右侧靠墙角,像是收银台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小叶紫檀木桌,唯一的人正趴在上面。
是个女人……
沈幕川的心底诡异腾起丝庆幸和喜悦交杂的感情。
之所以现在才发现她,大概因为她在睡觉,前方还有个斜放的电脑屏幕遮挡。
但沈幕川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这女人睡得悄无声息,毫无存在感。
女人的脸朝着南侧的墙,上方有一扇双开的玻璃窗,沈幕川只要向后退两步就能将女人的脸囫囵个瞧个大半。
可这一刻,他无心探究女人具体的长相和年龄,一双眼被女人悬在桌外的那只手彻底绊住。
小叶紫檀桌上垂落的五指肤如凝脂,骨肉匀停,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痩,用“指若削葱根”形容,仍尤显平淡。沈幕川却没心思欣赏这些,视线一瞬不瞬定在手指末端原本该是干净透明的五个指甲盖上。
那里,有野兽派画家亨利·马蒂斯也无法匹敌的“浓墨重彩”……
若不是亲眼所见,沈幕川绝对想象不出连方寸之地都不算的大小,怎么能被这个女人填上如此多种的色彩?
撞色大胆,毫无章法;冷暖跳跃,毫无顾忌;南极到赤道,在这女人的指甲上甚至连一线之隔都不需要。
腕上的秒钟足足淌过三整圈,计算上向来游刃有余的人依旧无法详数出上面究竟有多少种颜色。
似乎只有他一半大小的手无情撕扯着沈幕川的艺术感官,撕裂他的审美章法,又把它们天女散花般胡乱洒在他周身。
沈幕川的脊背绷得格外笔直,仿佛松下来一度,双脚会不受控制,大步流星地逃离这家书店。
逃离这场对他视觉毫不留情的全方位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