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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阳窝在车座里的腰杆一节节支棱起来,百无聊赖敲方向盘的手指也在更早的时候安静下来。
耳机里是他指导的台词,一字一句都是他的创意,只不过借由另一个人的嘴说出来而已。
这张嘴可以是沈幕川的,也可以不是他的,换成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在对话的灵魂却只能是他。
两人借着中间人唠着唠着,陈嘉阳渐渐开始嫌弃沈幕川的笨嘴拙舌,就像乌鸦和黄鹂即使唱着同一首歌,美妙程度也会大相径庭。
当然,这里的乌鸦必须是指沈幕川。
苏棠:“这本书我收了有一段时间,但一直无人问津,我还以为见不到它的新主人了。”
陈嘉阳善解人意地搭道:“为什么这样说?”
耳机另一头的沈幕川一板一眼复述。
苏棠:“加缪是诺奖作家,他的作品自然不难卖,但多数人都是奔着他最出名的那三本来的。”
“《局外人》、《鼠疫》……”陈嘉阳刻意停顿了下,“《西西弗神话》?”
沈幕川报菜名似的报完三本书的名字,陈嘉阳在车里哀其不争地不住摇头,真真可惜了他自信的语调和美妙的思维火花碰撞。
苏棠:“嗯——没错。”愉悦的语调。
陈嘉阳仿佛猝不及防被隔空塞了满嘴的跳跳糖,短促上扬的一个个“嗯~”噼里啪啦跳在他舌尖,让他忍不住想咧开嘴,咧开嘴又想笑起来。偏偏沈幕川横在中间,害他不能放肆笑出声来。
苏棠:“《快乐的死》是加缪二十出头的处女作,写作技法不如你说的那几本地道成熟、辛辣老练……”
“你说的”,“你说的”,“你说的”几个字在陈嘉阳耳边反复播放,以致于他有些错过了一些后续。
等他再次真切听清,她已经和他谈起了爱情!
苏棠:“……处女作有点像初恋,未经雕琢的热情让它如蓝天中漂浮的五彩泡泡般梦幻耀眼,但往往又因缺乏足够的经验和技巧难以圆满。”
“说到这个,我想起书中我蛮喜欢的一句:无以复加的痛苦,无法承受的悔恨,刻骨铭心的回忆,这些都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淡忘,哪怕多伟大的爱情也是一样。”[1]
陈嘉阳伸手捂住后视镜里快咧到耳根的嘴角,只留一双水汪乌黑的眼随着耳边绒绒的细语缓慢一眨一眨。
“这正是人生之所以悲伤和最鼓舞人心之处。这世上有的,只有某种看待事情的方式,它会时不时地出现。这也是为什么人的一生中能拥有伟大的爱情,体验过情伤的痛苦,仍旧是件好事。”[2]
陈嘉阳内心的感觉很微妙,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微妙,但他知道他今天坐在车里听到这番话,绝不是偶然。
是天意!是老天爷在点拨他!
不然一本书十几二十万字,她怎么偏偏说到了爱情上去?说爱情伟大?还说爱情鼓舞人心?还劝他体验爱情,还直白告诉他这是件好事?
电话那头,沈幕川又在说话了。
陈嘉阳在心里对传声筒成精的行为进行了无声的唾弃,唾弃得罕见的温和,毕竟他残存的理智还记得他今日原本的目的——帮沈幕川追人。
灵魂被两个黑白小人左右拉扯,一方是老天苦口婆心指点他的“神仙”爱情,一方要他顾及和沈幕川多年的兄弟情。
它们百般斗争,陈嘉阳被迫先后回忆了:初见沈幕川时的惊为天人、沈幕川无声默许他探头探脑抄作业时平直的唇角、沈幕川脸上挂彩依旧挡在他身前的决绝背影……
陈嘉阳“咔哒”一下转过后视镜,决定再为他们的兄弟情努力一把。
陈嘉阳打断耳机那头两人的对话,问道:“你最喜欢的书是什么?”
苏棠:“这是个好问题……”
陈嘉阳焦心等待后续。
“《白雪公主》”耳机里忽然传来。
陈嘉阳的目光瞬间绽亮。
《白雪公主》?
她最喜欢的竟然是童话故事……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类型的答案,指尖在下颌角来回摩挲,没想到他应有尽有的集邮簿竟还有……漏网之鱼?!
陈嘉阳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声称最喜欢《白雪公主》的女人了。
啊,老天,她最好长得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审美。
阳光下,绿色的跑车亮到闪闪发光,陈嘉阳站在旁边,对着反光的车身搔首弄姿。
沈幕川走进停车场,见到这一幕,远远站住脚步,眉头微不可查蹙起。
陈嘉阳很快察觉了到来的沈幕川,却没像往常一般热情高扬手,或熊扑上去,而是没事人一般直起上身,两手插兜潇洒站在原地。
将沈幕川从头打量到脚,从脚刮到了头发丝,脸上是罕见的深沉模样,没有把一切情绪摊白。
于是,直到两人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彼此都没说过一句话。
决定谁来开车也不过一个眼神来回而已。
快四十分钟的路上也是异常安静。
沈幕川下车前,朝主驾瞥了眼,说道:“走了。”
三秒后,没有回应,沈幕川反手关上车门。
陈嘉阳这才转过头,视线透过下降的车玻璃,目送沈幕川进了公司大门。
沈幕川并不清楚这趟去书店是为了什么,好像就是很简单的被陈嘉阳送去了书店,他在书店里看了会儿书,他又被陈嘉阳送了回来。
等到抬手去按电梯,才意识到左手还拿着本书。
他买了本书回来,对,他还问了她最喜欢的书是什么,她犹豫了一段时间才回答“白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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