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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幕川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前段时间,海大商学院的吴教授持假护照闯关时被抓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人被带走不说,还被调查出招生时违规操作,收受了上亿元的贿赂。”
听过这事,但不耽误宋熙然脸上的迷惑更加清晰。
沈幕川继续点破:“宋白茶这种从财力、权势到社会地位通通普通的人去办假护照出国无外乎两种结果:找到声称能办假护照的骗子,被骗一笔钱;顺利拿到假护照,在过海关的时候被带走。”
沈幕川眼神扫过宋白茶身后的门:“明白了吗?”
宋熙然:“明白什么?”
沈幕川脸上的和颜悦色危如累卵,大手伸向办公桌上的电话,重重一按吩咐道:“进来。”
一分钟后,董秘书出现在了总经理办公室内。
沈幕川:“原本该在这里的唐开诚,人在哪里?”
“唐部长昨天下午去了京市。”董秘书看了眼沈总脸色,又补了句,“临时出差。”
沈幕川:“真是巧了。”
沈幕川示意董秘书:“告诉宋小姐,从普林斯顿毕业的你,从普通秘书做到总助花了多长时间。”
董秘书想都没想就回答:“两年零八个月二十五天。”
沈幕川:“董秘书,告诉宋小姐,要是你酒后被我睡了,会不会抛下百万年薪,连夜辞职逃跑?”
“不会。”董秘书单指向上推了下眼镜,郑重道,“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不会连夜逃跑。我希望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您睁眼的那一刻,和您谈一谈我‘未来可期’的涨薪幅度。”
董秘书余光扫一眼旁边站着的宋熙然,话语委婉了几分:“如果您有意愿将这种‘意外’发展为‘常态’,我可能会更慎重一些,再与您讨论一下我未来的职业升迁规划、股份转赠等更有意义、影响更深远的问题。”
发现了惊天秘闻的宋熙然不好大张旗鼓地捂嘴,只能任由一对眼珠子在眼眶的方寸之地里晃个地动山摇。
“听懂了吗?”沈幕川始终正襟危坐的身躯靠向椅背,“这才是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的脑回路。”
“宋白茶那种脑子……”沈幕川一时想不出能对宋熙然说出口的形容词,草草下了结论,“是不可能成为总助的。”
沈幕川再次问向宋熙然:“这下明白了吗?”
宋熙然一踏进办公室,原本各忙各的同事不约而同望过来,不动声色打量她的表情。
宋熙然倒没什么自觉,踩着高跟鞋,嗒嗒嗒走回自己的工位。
众人好奇围上来问:“沈总的态度怎么样?”
宋熙然对大家的热情感到惊讶,歪了歪头犹豫回:“还、行?”
“沈总同意了?!”
“他没说同意。”宋熙然不知为何众人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补充了句,“也没说不同意。我说到一半,他把董秘书叫进去了,后来就一直和董秘书说话……”
大家屏住呼吸等她继续。
宋熙然卷着胸前的发丝,思考怎么隐去沈总的xp秘闻说更合适:“……反正他和董秘书两个人聊别的事了。是和咱们收购版权没关系的事。”
“呃,我也没太听懂。”宋熙然赶紧又补了句,生怕还有人问沈幕川和董秘书聊什么事,她实在不方便说啊。
众人听和版权的事无关,也没再追问,大家自行散开,一人对另一人说:“没直接否定,也算是好消息吧?”
“我觉得是。毕竟,唐部长以前提了三次统统直接被拒,我还听说最后一次,沈总直接把文件夹甩部长头上了。”
另一人似也记忆犹新:“对,听说唐部长的假发当场掉了。”
沈幕川讨厌缺乏逻辑思维的人,不得不和这样的人对话,除了让他感觉是在浪费时间,还会让他脑中的思维链条卡bug一般,不断滴滴报错。他也讨厌不合逻辑的事和物,但对于没有生命的东西,他会更宽容些,只希望它们可以安静地在远离他的地方存在。
偌大的办公室回归了安静,办公桌后的他继续着之前被打断的工作。待处理的文件高度一点点降低,理智驱使着逻辑的枝杈重回正轨,心情却没像从前一样很快回归平静。
或者更该说,只回归到表面的风平浪静,内里更深处有一种荒芜的情绪蔓上来,细细一条空心枝杈般,铂金笔尖停在空白的签名处,时间长了,笔尖上一对红色的宝石在阳光下有些晃人眼。
沈幕川轻闭了下眼,掌心的钢笔恍惚一瞬变短,成了颗滚圆的龙虾酥,温热的红色包装纸,内里是裹着透明糯米纸的脆皮酥糖心。
他想起来了,刚才那冗长的对话间,他也短暂地想到了她,在宋熙然问出“沈总,您满意吗?”之后,脑中不可思议晃过她玩味的笑脸和唇畔荒诞溜出的问句——“你总是先抓住女人的手,才问人家名字吗?”
现在看来,他问出的那句“你们部门提议买下这本小说的版权是因为小说的女主是你的本家,你们都姓宋?”,或许也是受了她惯常爱用反问来回答别人问题的影响。
明明昨天已经过去,今天是全新的一天,她又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以如此莫名其妙的方式。
“白雪公主”好像是让魔法会延续的咒语,从昨天到今天。
沈幕川利落合上文件,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车最终停到了snow white club,沈幕川下车过了马路,心中仍没有明晰的想法。
他不远不近将一连排的二层楼商铺从西到东一个接一个扫过,外墙刷彩的、贴砖的、人工彩绘的,他漫无目的细细看过每一种风格,不紧不慢看到那家早已看过许多遍的白墙书店。
却没再平等地扫过去。
那里有一扇窗从里被推开,绊住他一视同仁的目光。
苏棠坐在里面,树隙筛落的光影晃在她仰着的白净脸上。
她睁着眼,睫毛没什么情绪安静撑在上下,目光始终落在同一个方向。她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五官不曾兴起一丝波澜。
沈幕川站在原地。
他安静看她,看她一语不发,看她细弯的眉、浅色的瞳仁、淡色的唇,看她静静望着路边那棵法国梧桐。
上次,他也站在窗后,在此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看到了今年秋天的第一片落叶,正巧来自此时她眼中的那棵树。
她也想到了那个场景吗?
沈幕川就这样静静望着,什么都未发生。
心中难以界定悲喜的荒芜却如盛放的蒲公英,被两人间穿行的秋风一缕缕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