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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北蒙 东街
安阳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
“阿兄,原来这就是王都最繁华的街市,果然与咱们兕地不大相同…咱们那儿民风质朴街市虽然繁华但商户的店铺并不会像这里一样装饰的雕梁画栋,走在这里像是在观景儿…”
“阿兄阿兄,那边有红彤彤果子做的糖,还有五彩的蜜果,你看那…哎,阿兄你想什么呢?我和你说话呢?”
兕寒被阿好拉着在东街的夜市上这走走那看看,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说着从街上看到的好吃的和新奇的小玩意儿,身后的阿奴,阿兰,雍幸无一人例外手里都提着小阿好的‘战利品’,大包小包糖人糖果蜜果糕点。
兕寒看着疯狂购物正在兴头上的小丫头,额角直突突,忽然觉得今天晚上没扛住她的软磨硬泡答应带她逛东街夜市是件错误的决定,正想的出神。
嘴里忽然被人塞了一个圆圆的果子糖,再看那"罪魁祸首"仰着骄傲的笑脸眨着狸奴般的大眼睛一副"求表扬"的神色。
这样的小丫头在兕寒的眼中煞是可爱,就连平日不爱甜食的他此时也不得不说他并不反感嘴里那酸酸甜甜的滋味,这果香的甘甜不仅环绕舌尖更萦绕心头。
这晚夜空繁星点点月色正浓,街上火树银花万家灯火,带小丫头出来这感觉好像也不赖。
算了,难得丫头高兴,自己这几年外出征战不能像以前一样时常陪伴她,虽然小丫头嘴上不说但还是能感觉的到自己不在她身边的那些日子她并不开心。
从这小公主刚出生粉嫩嫩的一团还不懂睁眼呢,就知道亲近自己,小小的手掌牢牢的攥着自己的手指不肯撒手,嘴里还时不时的"咿咿呀呀"的伴奏几声,让生性淡漠的自己有了直撞灵魂的柔软,也许就在那时自己才明白守护的意义。
兕寒想到这原本就柔和的目光更带了一丝宠溺,自己的小公主虽然活泼一点儿,调皮一点儿,呃…还有爱闯祸一点儿,总的来说还是很乖的。
"明月楼,阿兄阿兄,这明月楼是什么去处,怎么装饰的这么漂亮还有这么多人进去…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此话一出让原本还处于温情回忆的兕寒如泼冷水,果然和阿好在一起乖巧不过一瞬就得现原形。
"哎呦!疼,阿兄弹我脑嘣做甚?"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阿好疼得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样子如同炸了毛的猫,兕寒毫不怀疑若不是这小丫头身高不够要不然一准得讨还回来。
"你这丫头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敢去凑热闹。若是出了危险该怎么办?你说当罚不当罚?"
"这不有你跟着吗?我不就是好奇吗? 我也没说要自己去…"阿好不认命般的小声嗫喏着。
"你还想自己去?嗯?!你知不知道…”
“哎,昭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正当兕寒虎着一张俊脸要对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说教一番时,小阿好余光一扫一个白衣云纹锦袍的颀长身影映入眼帘。
小阿好在心里早就对这个一面之缘的便宜哥哥感激涕零了,终于让她逃脱自家老父亲般的兄长的说教魔音了,可是孰不知小姑娘笑靥如花欢天喜地逛街的身影早被殷昭收入眼底,不忍惊扰。
本来日间同父王在祈年殿交谈后心里就像装着个大石头压得自己喘不上气,回到东宫坐在书案前处理那些奏简不知怎的那篆刀怎么也写不下去,心烦意乱,哼,这个词自己总算切身体会了。
这十八年来就连当年和裴阳最初创建情报暗网最困难的时侯都不曾有过这等情绪,裴阳常常调侃自己是个心里只有任务的傀儡人。
呵,也是他说的也不错,一个心如古井,老气横秋,不知疲倦,一心唯有霸业的人不是傀儡又是什么呢?
坐在东宫里漫无目的发呆,不知为什么这是头一次自己真的感觉到累,没错就是累。
不是身上的疲乏而是内心和灵魂上的倦累,随之席卷而来的还有前所有的孤寂,偌大的东宫明明装着这么多人,可是自己却觉得寂寥无比,空空荡荡的宫室之中只有自己形单影只。
就这样一坐便是从日中高挂到暮色西沉,快到晚膳时分自己实在坐不下去了,本以为坐会儿烦躁的心绪就能平静,但半分不见缓解。
心想还是出宫转转,也许找裴阳喝顿酒就能将这些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等明日太阳升起自己依旧是那个无挂无碍杀伐果断的东宫太子,就将所有的不安和脆弱都隐藏进今晚的夜色之中吧。
可是为什么人越是内心不想面对的,越是在不经意间与你撞个正着,这难道就是心有所思眼有所见吗?
自己本是要去明月楼找裴阳的,可就在走到东街的转角处不经意的一瞥,那个扰乱心弦的红色身影一下子便强势的撞进自己的眼里,心里。
对于这个仅凭一面便击溃自己用十几年的时间筑起的心墙的小公主,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心绪会因她被牵动。
自己因她苦恼的耽误政务食不下咽,再看看她在干什么?
这个搅乱人心的"罪魁祸首"居然在没心没肺的开心逛街,看着她在兕寒面撒娇耍赖的样子,不由得心情更不好了,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
就像那清晨的唯美邂逅只是自己编造的一个梦,在这场梦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这场梦的主人却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从始至终所有的美好旖旎所有的惹人心弦都只是自己的臆想,都只是一场自己不愿醒来的梦。
‘人世太匆忙,等不及地老天荒,来日又方长,还个神仙愿望,人世太匆忙,褴褛青衫锦衣霓裳,谁不是孤身走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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