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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冰听到这就觉得不好,之前被季许国资助的青江三院的下场可还历历在目呢,南竹叶寺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回去得让江清鉴派人去查查季许国捐资的项目,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勾当。
“那之后小僧短暂失去一段记忆,再清醒时却是被那些黑衣保镖牢牢制住。”
梁再冰挑眉,“你袭击了季许国?”
善明和尚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他们是如此说的。”
“本来他们打算把我送到警局的,但季施主拦住了他们。”
当时季许国脸上一点没有遇袭的恐惧,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被按在寺庙地板上的善明和尚,也没追究他的责任,挥挥手放他走了。
“季先生真是好人啊,被袭击了也不追究”冯慧忍不住感慨,“他给我们医院也捐了不少钱。”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梁再冰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又想到了另一点。
被恶豸掌控的人有什么杀伤力他清楚得很,季许国的保镖却如此轻松地制服了发狂的善明和尚,实力绝对不简单,甚至有可能就是能支配原豸力量的宿主。
他本人也没表现出什么意外的情绪,非常淡定地揭过这件事,怎么看都对内情知之甚多。
他跟“鸿钧”的关系绝对不浅,甚至有可能是跟路易生一样的骨干成员。
“贫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与季施主平素没有怨仇,怎么会唐突做出这种事。”
“而这样离奇的事,却在一个月后再次发生了。”
殿前跪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身名贵西装,叩着头向佛祖恨声念叨着什么,同样是黑气缭绕。
“佛祖保佑我对头那个瘪三早点被车撞死在街上,让他抢我生意!”
“还有那个想我离婚娶她的傻逼婆娘,就一个出来卖的,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占着破房子不肯拆的那群贱民也赶紧去死,最好是烂在外面,省得脏了我的地……”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善明和尚默默摇头,颂起大忏悔文,“今诸佛世尊,当证如我,当忆念我……”
只念了两句又是一阵恍惚,再睁开眼,面前赫然是一具面目无比扭曲的尸体,胸口的骨骼深深塌陷下去,像被什么野兽顶撞过。
旁边只站着善道一人,大殿被他封锁住,不许任何人进出,目睹现场的几个僧人也被他勒令封口。
善道脸抽动几下,心里五味杂陈得没法形容,平素天天被师父当成榜样夸的师兄,宛如佛子一般的师兄,如今竟造下如此杀孽。
“这次你真闯大祸了。”
善明和尚松开揪着肥胖男人的手,缓缓站起身,“是我做错事,我会去自首。”
善道急急忙忙拦在他前头,“我已经交代好了,把这件事瞒下来,再把尸体处理掉,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这又是何苦,”善明和尚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岂能再让你被我牵累沾上业障。”
“你要固执到什么时候?”善道气得恨恨一跺脚,“我答应了师父要好好照顾你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坐牢!”
“我意已决。”
硬邦邦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善明甩下其他人赶去了就近的派出所。
“我只记得在去警局的路上,然后便是在那个水牢里。”
“真惨,你一天有多少清醒的时候啊?”梁再冰夸张地摆出一副同情的神色。
楚斯道,“看来你师弟不懂法,普法之路任重道远啊。”
善明和尚点头称是,“我们在庙里住了二十多年,对外面的事实在了解太少。”
朱泽斌忽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能拥有这种能力吗?”
梁再冰暗骂一句倒霉孩子,当这种控制不了自己的野兽很好玩吗?
苏常夏斜睨了他一眼,“小屁孩,不该知道的少打听。”
心里再不爽,朱泽斌也忍了下来,沉着脸一声不吭。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某种精神疾病吗?”楚斯不解道。
“我看他是夜有所思,白天梦游顺手就干了,”梁再冰促狭地眨了两下眼睛,“承认吧,你也跟我们一样,嫉恶如仇是公民的良好品德嘛,你就是行为过激了一点。”
无视梁再冰的挤兑,善明仰起头,回忆起了与师父见的最后一面。
“我现在明白了师父走前留给我的话了。”
“你师父给你留了遗言?”
善明和尚摇摇头,“我悟出来的。”
“他面视佛祖,却背对着所有人,因为他始终无法化解的心结,正是执迷不悟的众生——被红尘诱惑失去本心的善道,囿于名利情爱的香客,和无法度化众生的自己。”
“怠惰者不愿起,执迷者不思反,造业者不肯息,迷惑颠倒,九死不悔。一旦他们肯放下,立地成佛也未尝不可。”
“度化世人亦是己任,只可惜大多执迷如陈施主,不肯回头,我无法让人摒弃欲望。”
吴长轩失神地喃喃,“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善明和尚赞叹地颔首,“吴施主感触颇深啊。”
“我哪有想那么多,”吴长轩挠挠头,“去庙里拜的时候无意看到的,觉得很应景就拿来用了。”
梁再冰抱臂看向善明,“人类就是这样,愤怒、懒惰、嫉妒、贪婪,只要人还活着一时,这些情感就不会停息一日,永远不可能达到佛祖那种无住无相的境界。想让他们修成佛,你恐怕要失望了。”
吕滔表情有些古怪,这话说的,跟外星人观察地球日志一样,你不也是人类?
“所以我说梁施主很有佛缘,”善明和尚低头笑笑,“这不是看得很通透超脱吗?”
“别别别,”梁再冰连连摆手,“你别给我戴高帽,我不可能去你们那个破庙吃菜叶子的,我还有道观要继承呢。”
陈安重重点了点头,坚决表示赞同。
善明和尚淡笑,“无妨,时机到了,不用我劝你也会自投佛门。”
梁再冰连呸好几声,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木头和尚少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