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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杀不得。”薛文贵道,“他若死,桑植与茅岗便真结下了祸根,届时战乱又起,受苦的可是土民啊。”
向怀光想了想,道:“看在薛神医的份上,我今日可留你性命。但若你敢再对彭土司心怀不轨,我饶不了你。”
覃文胜狂笑道:“你以为放过彭翼南,他便会对你桑植手下留情?有朝一日,等他取下茅岗,下一个便是你桑植,届时你这个少土司便会后悔今日决定。”
向怀光想起当日覃良顺放过雁南飞,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与桑植结盟,联手对付彭氏土司……他顿时又有些犹豫了。
“你若真想杀了彭土司,便去战场上决一高低。而今彭土司带伤,你竟打算趁机下手。如此小人伎俩,岂能让你得逞。”墨白此言,让犹豫中的向怀光打定主意,随即从覃文胜身上收回剑,说道:“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吧,别逼我改变主意。”
覃文胜望着满地的尸首,又惦记着屋里的彭翼南,心中实在不甘就此离去,可就凭他这几人,是万万斗不过向怀光的。他临走前,注视着这一众人,冷冷地说:“这次算你们赢,下次可就没如此走运了。”
“今日能活着回去,走运的人便该是你。”雁南飞讥讽道,覃文胜却又不管彭翼南是否能听见,上马之后,又转身冲屋里喊道:“彭翼南,你的命暂且给我留着,有朝一日,我定会亲手取来。”
众人眼见覃文胜带着残兵离去之后,方才松了口气。薛文贵此时才抱拳道:“少土司,以及诸位,今日之事,多谢了。”
“薛神医客气。”向怀光回礼,“不过也幸好途中遇见覃文胜带了大批人马偷偷朝着百草谷方向而来,我们担心百草谷有事,这才折了回来。”
“之前劝阻各位回去,也是迫不得已。”薛文贵叹道,“老夫也是担心惹上祸事,连累到向土司。”
向怀光自是明白薛文贵一番苦心,当即爽朗大笑道:“此番赶走覃文胜,且留他性命,覃土司若是通情达理,理应明白我等才是。”
雁南飞不失时机地问道:“如今麻烦已了。薛神医,不知我等可否留下?”
“如今麻烦暂时已了,诸位自然可留下,快些里面请。”薛文贵说完这话,突然看了一眼所有人,疑惑地问,“还有两位姑娘何在?”
“不好,竟把此事给忘了,我去去便回。”墨白转身上马,飞奔而去,回到与墨月和姝儿分别的地方,大声叫唤了两声,墨月这才慢慢现身。
薛文贵尽快查看了姝儿的双腿,脸色时而凝重,时而又变得轻松,眉头时而紧锁,又时而舒展开来。
向怀光与墨白在一边候着,心情也随着薛文贵的表情变化而起伏。许久之后,薛文贵方才起身,捋着花白胡须,若有所思地问:“姝儿姑娘,平日里是否会有痛感?”
“会的,尤其是变天时,此处便痛得厉害。”姝儿按着腰部,“腿部会麻,但并不痛。”
薛文贵按压她腰部位置,仔细查看了一番,说:“若是早日求治,也不至于经脉萎缩……不过,若是对症下药,仍有几成恢复可能。”
“姝儿,你听见了吗?你的腿有望治好了。”墨白惊喜不已,从未像如今这样激动过,“等治好了你的腿,你便不用整日呆在屋里,我们又能跟从前那样,想去何处便去何处了。”
姝儿眼里噙着泪光,脸上却布满笑容。
“阿妹的腿若真能治好,那可就谢天谢地啦。”向怀光双手合十,眼里闪着泪光,“若是阿爸与二叔得知此消息,不知该多开心。薛神医,拜托您了。”
薛文贵说:“姝儿姑娘当年从高坎跌落摔伤,之后便不可再移步。可老夫刚刚替她查看后,发现她腰腹以下并未有伤过……”
墨白与向怀光不解其意。
“故老夫认为姝儿姑娘如今无法移步,症结并非在腿,而是腰腹。”薛文贵此言当真是惊吓了向怀光,自打姝儿出事后,请来的大夫均认为她双腿已伤残,无法治愈。如今薛文贵竟推翻了之前的结果,此说法不由得令人大跌眼镜。
向怀光与墨白虽是不解,却并非疑心,问他何解。薛文贵捋着胡须,满眼深沉地说:“姝儿姑娘当初坠落高坎,应是伤了腰腹,故而导致无法移步。姝儿姑娘,你是否常有腰腹疼痛,伴随下肢发麻等症状?”
姝儿连连点头,还说:“当日受伤之后,一开始还能慢行两步,越往后便越是无法动了。”
“对极!”薛神医道,“姝儿姑娘刚刚所言,便是腰腹伤过后,引起双腿麻木的症状。”
“那该如何诊治?”向怀光急切地问,薛神医道:“老夫倒是曾治过类似之症,不过是所需时日不短。”
“这个无碍,姝儿有的是时日。众人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不管需要多少时日,只要有一丝希望治好她的腿,我们便会一直等下去。”向怀光想起姝儿因无法移步而每日以泪洗面时的情景,心里还在隐隐作痛。
墨白不知该如何感激,只能深深一拜。
“你们的心意老夫何尝不知。就算老夫与向土司不是旧识,老夫也定会竭尽全力为姝儿姑娘诊治的。”薛文贵起身,“你们先带姝儿姑娘去外面候着吧,老夫要调制药膏,有何事老夫再叫你们。”
雁南飞正等得心焦,总算是见他们出来,立即凑上去追问结果,得知还有一丝希望治好姝儿的腿,当即便乐得像个孩子,与众人齐齐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