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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尉副将把整件事禀报完后,忍不住满眼促狭地,打趣面前没戴鬼面,只穿了军服的大哥。
“怎个事儿啊大哥?国主大嫂都多积极和你亲近了,你一铁树开花……咋还矜持上了呢?”
高大哥面上当时就激起了薄怒,溢于言表:
“她主动我更得矜持啊,虽然我俩自幼相识又同无家室,但她可是鹿蜀血脉,万一在军营被她……那个有孕了,自己这后半辈子就没脸见人了,我还没准备好呢!更何况,以前看兄弟们寻欢问柳找相好,我嗤之以鼻,看他们娶娇妻炫耀也不以为意,所以如今在兄弟们面前,我知道自家有个花木兰就好,倘若在人前亲热多招恨啊,也显得我很小人得志就猖狂。”
尉副将竖起大拇哥:
“大哥不愧是男人堆的传奇,当世柳下惠呀!哦对了,大嫂在您身后呢。”
大哥:“……”
高长恭自认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待僵挺着脊背回头看她时,眼神也毫不心虚。倒是这姑娘眼神促狭,“你不愿意?我不会强人所难的。”
这话绝了,模糊不清全凭他猜,还直接把路堵死了,不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
他咬牙恨齿,“你非要我亲口求欢是吧?”
高长恭方才表面的那些顾忌,其实在面对时她都顿扫而空了,他此时的内心只想骂:你当时但凡再主动大胆一点,估计我现在都怀上了。
不过至多是一时冲动,她若真敢,他必得扒她皮,而今他是在清醒理智的情况下心甘情愿。
翌日一早。
元无忧都等不及整三天再下地了,便让阿渡搀扶着出去,方便了一下。正所谓只要不抬头遍地是茅楼,但她方便完一抬头,却发现她一出自己的侧翼偏帐,就能瞧见旁边的中军帐外,守着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卫兵,个个严阵以待又脚步放轻,元无忧赶忙回屋坐上二轮轺车装样子,让阿渡推着进去打探。
这才得知,高长恭等人天还没亮就起了,但没敢动静太大,怕吵醒她。
此时的中军帐内,只见安德王、斛律都督带着各自部下齐坐一堂,围着坐在将军案后的兰陵王,这帮猛将此刻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桌面上摆的,一枚一分为二的玉雕。
元无忧随着车轱辘滚动凑近一看,那纽交龙碎成了两半,可不就是那天的玉玺嘛?!
红衣姑娘面露惊诧,扫视一圈众人,“你们把苗疆妖女抓获了?这玉玺谁干的?流传七八百年了,到你这儿给劈两半了?”
高延宗一抬手,不耐烦道,“你仔细看看那断裂处的字!是周国今早派人送来的,说捉住苗疆妖女了,但玉玺碎成两半定是假的,还让我们等会儿去接驾周国主亲自访问呢。”
元无忧低头去看,只见中间碎裂处刻着刀痕深刻的字:见者孕。
……好家伙,谁看谁怀孕?究竟谁刻的这玩应儿啊?反正不可能是秦相李斯。
她默默把东西放回原处,抬头望大帐的棚顶,特别后悔信了高延宗的鬼话使坏。
见一屋子领军和大将都沉默不语,斛律恒迦憋不住火了,拍桌怒起,“简直荒谬!那仨字分明就是周国刻上去戏弄我大齐的,白虏们不知哪儿淘弄来这么个赝品,来卖我们人情!但凡是真的,即便碎成两瓣也不会拱手让人吧?”
毕竟齐国收了假玉玺残骸,便要准备好接驾。
日当卯时,周国主只带几个亲信随从做使臣,微服来访问鲁阳城了。
且放出消息,由周国牵头提议,齐国应允并提供场地的,这场让两军友谊比试、比武打擂的活动,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位北周国主被黑压压的府兵,护送到鲁阳城下时,仅凭遥遥一望,他身旁跟那几位元无忧都不陌生。一侧雷打不动的自然是宇文孝伯,他治好了跛子后便身披甲胄,腰配长刀,眉眼锐利炯炯有神,是个护主的样儿。
另一侧的虞部大夫元旸和阉党总管她也认识。
今日的北周国主宇文怀璧,身穿外罩裲裆的大袖襦衫,里层是五彩斑斓的黑,外层是水光金色薄透的丝绸,纯色的料子上毫无刺绣花纹。
就这么一袭其貌不扬、黑金措彩的常服搭在他身上,都颇显男子削肩细腰,再有脸上的玉片面具点缀,更添几分谪仙之姿。
光瞧见那个阉党和元旸陪着宇文怀璧,元无忧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俩人没带他憋什么好屁。
索性见面仪式挺守规矩遵礼法的。
周国声称一是感谢兰陵王夫妇搭救之恩,二是为两军切磋而来,还问及了齐国对玉玺有何看法,即便验证了是真的,周国也不会收回。
听说至此,连元无忧都暗自扯嘴角,狗听了都摇头。但凡有半点可能是真的,砸成粉末你们也不可能拱手让敌啊?
还有这话,虚伪,太虚伪了!在场谁还不心知肚明?他们就是为打探虚实来的。
——鲁阳城馆驿正厅内,简宴上,鬼面明光铠的兰陵王,旁边儿摆着坐在二轮轺车上,同样一身红衣的女国主。
席间摆的都是高脚胡桌,甚至用好几张高脚胡桌拼成了一排长龙,一面坐着周国使臣,一面是齐国奉命接见外宾的籴使。
这头安德王高延宗皮笑肉不笑的说:
“为更符合贵国贵客的生活习惯,大齐特意选用了高脚胡桌投入宴会使用,大齐心诚备至,也是为让周国主感到宾至如归。”
周国主下颌轻点,那张玉片面具遮住了人中往上,倒露出一点幼嫩水红的薄唇来,他启唇欲言,便听对面的兰陵王小声道:
“这回够得着桌了么?我怎能让媳妇儿因够不着桌面而不来吃席呢,你看为夫有办法吧?”
安德王没敢侧头,只私下里拿胳膊肘怼大哥,从牙缝里挤出小声的一句:“注意点儿影响。”
可算显着你有个媳妇儿了是吧?
兰陵王却眼神坚定道,“若无华胥国主舍身相救,今日的两国会面,人怕是就没这么全了。”
他此言一出,头一个点头的便是坐在对面正中主位的,鲜卑天子宇文怀璧。
即便他正对面坐着兰陵王,他也目光微斜,关切地看向坐轺车上,神色如常的红衣姑娘。
“风陵王还不能下地么?都怪寡人来得仓促,倒累得你带伤出席,但能见殿下一面,便不虚此行。”
兰陵王:……遭了,冲我媳妇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