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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长空自幼博览群书,又跟随父母四处游历,见识甚广,这耳目渲染之下,虽不会坚持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一说法,可到底也只是听而非见过,也就只当是野史传闻来听,而十岁那年身上发生巨变后,他便不信鬼神真的存在。
若存在,怎会对那样的惨剧视而不见呢!
这是他对神明的失望。
可现在,眼前惨白脸的大长舌凭空出现在眼前,哪怕他掐破手心,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这只是个障眼法吧?
“大人,您唤小的何事呢?”吊死鬼瑟瑟发抖。
“没事,就是叫你来验证一下,如今已经验证过了,消失吧。”
吊死鬼:“!”
所以,您就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渣渣西呗!
吊死鬼一个怨言都不敢说,只哀怨的望她一眼,嗖地从玉长空眼前消失。
玉长空:“……”
喉咙有点干,想喝口茶压压惊!
“都看到呢。”秦流西神色复杂。
玉长空吞了一口唾沫,道:“这个是?”
“吊死鬼,死了也有几十年了吧,没问过。”秦流西轻描淡写地道。
玉长空脑袋发昏,咬了一下舌尖,道:“我就奇怪,自从眼睛可以看见后,我就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影子,我以为都是人,可眨眼就不见了,现在看来,他们都是死人?”
“应该是。”秦流西撩起帘子,看到一个小贩,卖的是烧猪头这样的卤菜,一个肥头大耳的死鬼就趴在那伸出舌头舔着,便道:“你看那个摊子。”
玉长空看过去,看不清卖的什么,但他闻到了卤水的香味,又看那两人,其中一个趴着?
“那摊子的不是人?”
“卖家是人,可趴着的那个不是,他在吸那猪头肉的味儿。”秦流西道。
玉长空胃部一酸,半眯着眼,看着那形象,脑中自动脑补继而清晰起来,不忍直视。
从此他与猪头肉无缘。
“这也能吃到吗?”
“不能,得上供奉,只要活人给他上供了,他才能汲取食物的精华,否则这街上这么多的孤魂,食材岂不都叫他们糟蹋了?”秦流西解释道。
“那这鬼怎么还?”
秦流西道:“是个馋鬼,生前该是个饕餮,尤爱猪头肉对它有执念吧。人死后不肯投胎,要么有执念,要么就是真不想,要么就是别的原因,他这般估计对猪头肉是爱得不行,瞧着就走不动道,看着闻着味也解解馋罢了。”
玉长空愣了下:“人死后都有执念么?”
秦流西看向他:“也不尽然,执念是生前有念想而凝,若是生前没有,死后自不会眷恋人间不走。”
玉长空下意识地看向周遭。
秦流西:“不必寻,你父母并不在此。”
玉长空眼神一黯,随即又笑了:“没有执念,那挺好的。”
嘴上是这么说,可语气里,却是难掩落寞。
秦流西没接话。
若是横死,必有执念,能让一对父母有执念的,大概只有幼儿吧。
不惧死亡,却惧他羽翼未丰无人护。
只是不知他父母到底是投胎了,还是在何处?
玉长空也没纠结这个,只问:“我的眼睛缘何会看到这些东西?从前我并没有。”
“通常孩子的眼睛最是干净纯粹,更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越是长大就越看不见了,但有的人,天生一对阴阳眼,从小到大都会看到。”
玉长空道:“那很可怕吧?”
“看个人承受能力,胆小的自然觉得可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吊死鬼死得那么正常的。”秦流西淡笑。
玉长空:“……”
那么长的一条舌头,你说死得正常,是对正常一词有什么误解吗?
“人死后存在的魂体,很多时会以人死时那种状态走动,你看那。”秦流西又往某个方向努了一下嘴。
玉长空看过去,一个无头人冷不丁的闯入视线之内,而在他身后,就有个头飘着,像是察觉到有人看他,头转了过来,看到他时就要往这边飘。
可当那头看到同样探出头看着的秦流西,头皮一麻,倏地自己接上身体,咻咻的跑没影了!
玉长空:“!”
欺善怕恶?
玉长空看向秦流西:“他们怕你。”
刚才那个吊死鬼是,如今这个断头鬼也是。
“怎么说我也是玄门中人,修道的,自是天地正气集于一身。”秦流西得意地嘿笑。
众鬼:并不是,是因为您太暴力!
玉长空默了一会,道:“我会一直如此吗?”
“这就得看你眼睛真正好了以后会如何,或许是阳气未足,所以才会开了这阴眼。”秦流西说道:“若以后觉有不便,我再帮你封上就是。”
“这还能封上?”
秦流西反问:“怎么不能了?只是所需材料比较难得,但花点心机,总能寻摸到的。”
玉长空又问:“若是不封又会如何?一直看到这些东西?”
“自然是了。若阴眼开着,自然能看到这些魂体,胆小体弱的,心神皆受折磨,身体自然也不会有充沛的阳气而变得体弱,若是常年体弱,那对寿数自然有损,都是对己身不利的,体弱带阴,也容易被邪祟附身。”
玉长空便想起她对沐世子说的,摘了他一符,也能叫邪祟附身,便道:“你刚才还警告沐世子,他难道也是生有一双阴阳眼?”
秦流西摇头:“他的阴气很重,我不知他八字如何,但看他面相,是祖上富贵都压在他身上,但同时,祖上犯下的杀孽也都会积压在身,所以他身上阴气极重,且听说他身后的两府阴盛阳衰,他么,估摸是八字极轻,是很容易叫那些东西附身的。”
“怪不得,我依稀看到他身后像是有许多人跟着。”原来不是错觉,只是那些都不是活人。
“他就是一个行走的炉鼎体,自然吸引阴邪之物靠近。”
玉长空揉着指腹,道:“从前知道沐家世子矜贵,所以备受娇养,却不知还有这一个缘由在。这么看来,也难怪承恩侯府和卫国候府紧张在意了。”
秦流西懒洋洋地靠在车璧上轻笑:“福祸相依,端看他的命数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