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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西心情很不好,这样的坏心情持续到回城归家。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岐黄上前伺候,看她脸色难看,小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就有些烦。”秦流西进了净房,掬了一捧冷水就洗脸。
岐黄惊呼:“那水都冻了一日,冰凉得很,您要梳洗,我去拧了热水来。”
秦流西用冷水浸润着脸,使脑子逐渐变得平静,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来道:“没事儿。”
她取了一旁架子挂着的毛巾擦了脸,说道:“取一套衣物来,我去请个安,你让李婶给我下一碗清汤面条吧。”
“这个点也都迟了,要不您还是吃了再去?”岐黄看了一眼更漏,都快辰时末刻了。
秦流西拆了头上的发髻,道:“再迟就得午时了。”
岐黄看她眼皮下有些发青,又看她心情并不愉快,也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兴许一夜未眠,这回来还得遵着孝道去晨昏定省,不免有几分心疼。
一边服侍她换衣物,一边道:“也不是天天都得去,您又何苦委屈自己?”
“这两日就没去,太太那边倒无事,老太太那边却会有想法,到时又得太太替我转圜,这又结了因果。”秦流西淡淡地道:“何苦因为我而让她人替我受这嘴碎磋磨?”
秦流西只要一天是秦家女,她的行径就代表着秦家长房的脸,她有什么做不对的,别人只会说王氏这做嫡母的教养不行。
有些事,秦流西自己担着就行,不必欠着别人的因。
“您这性子,难道还会真在意这个所谓名声?”岐黄抚平她的衣角,道:“按着你的性子,把你惹毛了,拍拍屁股就丢下这个烂摊子走了。”
秦流西笑着掐了一把她的脸,道:“你倒是很了解你家主儿。那你想想,我拍拍屁股走了,这阵子你才处出感情来的秦小五你拿他怎么办?一个白面软皮包子呢。”
岐黄愣了一下,说道:“您难道还能护不住了?”
秦流西笑而不语,她护得,只看她想不想护,包括这宅子的所有人。
她又想起老头的话,笑容又敛了起来,有几分糟心烦躁。看书喇
随意挽了发,秦流西便带着岐黄去了老太太的院落,可巧,大大小小的都在,兴许是陪着老太太用了早膳然后在彩衣娱亲,这不空气中还残余着冬菇馅儿包子的味儿。
看到秦流西出现,众人都愣了一下,谢氏道:“哟,这不是咱家的大小姐吗?你母亲不是说你身子有些不舒坦就不过来了?”
王氏已是走过来,挽着秦流西的手,嗔道:“你这孩子,身上不舒坦,就歇着呗,难道你少来请一天安,你祖母还看不到你的孝心不成?”
秦流西感到手臂被王氏轻轻的掐了一下,心下了然,说道:“过来与祖母说一声,过两日清平观有法典,我要进山几天,便不来给祖母晨昏定省了。”
反正过两日得上山,又答应了司冷月给她护身法器,各种的事儿堆一起,她未必就能有空档来晨昏定省,干脆现在就先告假了,以免又被人上眼药,自己不在意,却会让王氏难做。
“法典,是何法典?”秦老太太有些意外。
秦流西道:“有善人捐了一座祖师爷金身,过两日便要进行开光典礼。”
捐金身像啊!
秦老太太等人都有些好奇,她们从前多信佛,但即便是常年拜佛信佛,会添香油,却也不曾大手笔捐金身一座了。
谢氏问道:“是什么善人呐,竟如此大手笔,还往你们道观捐金身?”
“自然是清平观的信众。听二伯母这语气,是觉得清平观不配么?”秦流西心里的火气还没全散,闻言就反问一句,语气带刺。
谢氏被秦流西这一刺,就有些黑脸,道:“我哪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我误会了。”秦流西淡淡地道:“好叫二伯母知道,清平观别的大本事不多,驱魔诛邪的本事却是不差的,但凡二伯母有这需求,倒可以考虑一下清平观。”
谢氏的脸都绿了。
这不是诅咒她么?小小年纪也忒毒了!
“大姐姐,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怎满口邪祟鬼怪。”秦明亓皱眉道:“这传出去,也对大姐姐的名声不妥。”
秦流西看白痴似的看着他:“你怕是忘了,你大姐姐我虽是在老宅独居,却是自小就入了玄门的。我本就是玄门道人,哪怕满口鬼神,谁又敢说我一个坤道的名声如何?玄门道人不除魔卫道,难道跟你一样,满口之乎者也?”
秦明亓一噎。
坤道么?
宋语嫣看秦流西今日的神色不对,语气也冲,便拉着妹妹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怕成为池鱼被殃及了。
谢氏看自己儿子吃瘪,有些生气,道:“西丫头,你四弟也是好意提醒,你又何至于这么冲。”
“好意提醒,也得懂点逻辑,你让他在那些道长面前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能满口邪祟孤魂野鬼,你看他会不会被人当成个傻子看?”秦流西冷笑:“他这个好意,就跟说何不吃肉糜一样了,光让人听着生气。哦,你一个读书人,可知道何不吃肉糜是何意?”
秦明亓涨红了脸。
岐黄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几人,心下冷笑,活该,正撞上小姐不高兴的时候,活该挨这一怼。
秦老太太看秦流西怼了一个又一个,就皱眉道:“行了,这里又不是菜市场,你们争辩不休的,成何体统。”
“祖母,亓儿都是一番好意,可您看看她这脾气?”谢氏跺着脚,是秦流西这丫头跟长了刺一样。
“我可谢谢你的好意了,就以后别再好意。”秦流西满脸漠然:“我怕受不起。”
“那我们此后就是为姐姐好岂不是都不敢开口了。”秦明月幽幽地道。
秦流西一笑,语气凉薄:“你们关上门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别给我没事找事,各不相干,就是为我好了。”
众人脸色几变。
秦老太太也是沉了脸,这话的意思,只差没说彼此划清界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