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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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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元贞还抱着仅剩的一丝希望:“何必听从一个宫人的一己之言,我既回来了,官家必然不会避而不见,不如就让官家亲自来确认我是否是元贞帝姬。”

“大胆!”

“官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老宦官勃然大怒。

“你这妇人,你既寻了上门,又自称是帝姬,我等自是以礼相待唤你一声娘子,可你不过是个市井无赖的泼皮妇人,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实话不怕告诉你,你既谎称从北戎逃来,大内自然要查证。”

“这几年南朝与北戎也不是没有往来,大内早已派人去北戎询问过,元贞帝姬已于月前病逝在北戎都城,哪里还有什么元贞帝姬?官家得知这一消息大恸不止,至于你胆敢这冒名顶替他人的贼妇——”

老宦官一挥手。

“来啊,把这药给她灌下去!”

不由分说,数名内侍蜂拥而上,将元贞团团围住。

她早已非当年养尊处优的帝姬,这些年的遭遇也磨砺得她能忍常人不能忍,受常人不能受。

别人来拿她手脚,她反手就挠了回去,挣扎、厮打……可惜双拳难敌四手,那药终究还是被灌了进来。

“……什么不冒充,你竟冒充元贞帝姬,真是不知死字怎写!不知咱官家幼年与元贞帝姬亲厚,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姐弟,老虎的胡须也敢乱摸……”

被挠了脸的内侍也恼怒附和:“此女甚是凶悍,哪是皇家贵女,说是市井悍妇也不为过。”

这药毒性太大,很快元贞便觉得手足麻痹,浑身僵硬,腹中却宛如火烧一般,丧失了挣扎。

见此,几个内侍将她扔在地上,退出门外。

屋中只剩了老宦官一人。

少顷,他来到元贞身边,蹲了下来。

先按了按她僵硬的手脚,又看了看她正在往外淌血的眼鼻,这才放下心来,低叹了一声。

“帝姬,您是个巾帼英雄,当年上京城破,您苟且偷生护住了先皇和官家,之后又寻了机会将官家这根独苗送了出来,杨将军要带您一起走,你顾念先皇还在北戎手里,不愿独自逃生……

“这偌大的萧氏,龙子凤孙麒麟儿无数,竟无一人有您的担当和谋略。即使老朽在听了您的事迹后,也不禁要为您竖起大拇指。

“可惜啊,可惜您错估了人心……”

老宦官说得格外唏嘘。

“这几年随着议和派声望渐大,南朝早已不是当年刚建立的南朝。如今杨将军在外抵抗北戎,朝中却是议和派坐大……

“当然,议和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可以换回想换的人,可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任由太后先回来……”

太后?

钱婉仪?

“你道太后归朝后,为何没有后续?接您回朝之事,朝中曾重提数次,皆被人所阻,后续再无人敢提,只有杨将军锲而不舍,还记着当日承诺,誓要迎你还朝。只可惜吵不过那些人,只能……”

思绪僵硬转圜之间,元贞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艰难地咽回即将顾涌而出鲜血,用仅存最后一丝余力问道:“此事,萧杞可知?”

老宦官并未答她,可怜悯的眼神道明了一切。

“日前,太后驾临仁政殿,让官家屏退左右……之后,慈宁宫便下了命令……”

“阿姐,阿姐……”

元贞回过神,就见一张脸伏在自己膝上。

这才发现萧杞竟不知何时偎了过来,就如同他年幼时那般。

不过那时他才几岁,还是幼童,而如今却已长大,已经是个小小少年了。

她伸出手指,用指尖触了触他白净的脸颊。

她的‘好弟弟’!

总是亲密的叫着她‘阿姐’的好弟弟,是怎么对她下得去那般毒手的?

即便中间有钱氏作祟,可他是官家,只要他不同意,以钱氏性格,绝不会越过他来处事,他是怎么就默许了钱氏要她性命之举?

枉她历尽千辛万苦,逃出来后怕路上被人抓回去,一路乔装疯子乞丐,还不敢显露女儿身,只敢乔装男疯子男乞丐。

哪怕到了南朝境内,她也依旧不敢显露身份,直至到了建康,到了建康大内宫门前。

她,掏心掏肺十多年,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一口冷气倒抽,却是元贞不自觉竟掐疼了萧杞。

旁边,希筠直接吓傻了,绾鸢倒是想制止,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阿姐,你怎么了?”

少年有些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脸颊,眼中泛起些许水光,在窗外阳光的映射下,格外惹人疼惜。

元贞回过神,灿然一笑。

“呀,竟不小心捏疼你了,我还当你是小时候呢。”

萧杞讨好说:“我幼时阿姐就喜欢这么捏我脸,说肉嘟嘟的十分可爱。若换做旁人,我自不会让他捏,不过是阿姐……”

说到这里,他故意做儿态:“阿姐你想捏就捏吧。不过我现在不小了,阿姐私下捏捏就好,人前就算了?”

有他这一番说辞,再加上绾鸢和希筠故意从中打圆场,殿中漾起一片欢快的笑声,十分和乐。

元贞也笑了起来。

一如既往,明艳,绝美。

“好啦好啦,我人前不会捏你的。”

她敷衍地摸了摸被她掐红的那一块,收回手摇了摇帕子,又嗔道:“都多大人了,还做小儿态,你也不嫌羞。”

“在阿姐跟前,我才不嫌羞……”

已经完全放下心来的萧杞,并未发现他的阿姐语气亲近,实则眼底一片幽深。

之后,元贞照例问了问萧杞的功课,又考校了一番他的诗词,这才让他走了。

对于她多日不在人前露面,也只以身子抱恙为由做了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