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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心!”丁临见机得快,一跃而起将潘从右挡在身后。
这一支小队不过七、八人,但战场冲锋比之其他夜行人更加勇猛凶悍,尤其是手中绣春刀,如砍瓜切菜般,惨叫声中兵丁瞬间被冲散了阵型。当先一人身高体长,绣春刀耍得虎虎生风,直奔小白而来。
谷雨瞧得目眦欲裂:“小白,撤!”
小白也意识到这一队人马非比寻常,夹起胡应麟便跑。
“想跑?”那人却是青堪假扮,今晚张回指挥锦衣卫倾巢出动,务求一击必中,他所率小队正是精锐中的精锐,曹克攀所率部众数倍于己,但在他眼中不过土石瓦砾,不堪一击,眼见小白不战而逃,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长刀一挥,杀气腾腾而来。
防御工事中的兵丁见势不妙,齐声呐喊着冲了出来,将小白挡在身后。
青堪长刀如死神镰刀,不断收割着性命。
啊!啊!长刀过处,鲜血飞溅。
关键时候曹克攀领着人冲入林中,战场形势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如狼似虎,手下的兵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败退,更可怕的是浓烟之中不知还隐藏了多少敌人,他放声大叫:“大人,你先撤,我来掩护!”
潘从右道:“要走一起走!”
曹克攀知道他的脾气:“丁临!”
丁临会意地点点头,搀住潘从右的胳膊便向林中深处急急走去,潘从右挣扎着:“放开我”声音渐渐远去。
曹克攀看向谷雨和小白两人:“大人交给你们了!”
谷雨心中一颤,曹克攀的口吻像在交待后事,他沉着脸色:“对方很可能是锦衣卫所扮,将军千万小心,咱们后方汇合!”
曹克攀怔了怔,咧开大嘴笑道:“照顾好自己,滚蛋吧!”
长刀出鞘,曹克攀如一头猛虎,扑向青堪。
林中哗啦啦一阵响动,潘从右和丁临冒出头来,跌跌撞撞爬上官道,紧接着是更多的兵丁、谷雨、小白。
潘从右回首望去,但见不远处火光冲天,人喊马嘶,他双拳紧攥,禁不住地打哆嗦。
小白绝望地道:“这黑灯瞎火的,咱们逃去哪里?”
谷雨咬着牙道:“别管那么多了,往前跑就对了。”担忧地看向潘从右:“大人?”
潘从右明白他的意思:“老夫还能撑得住。”
谷雨感激地看向小白:“若不是你及时救援,恐怕我这条命也要葬送在林间。”
夏姜听得满脸紧张,双唇抿在一起,她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谷雨的胳膊。
小白脸上带着血迹,沉声道:“若不是大人反应及时,我也不会出现得那般巧。”
遭遇伏击时,潘从右完全被打懵了头,老爷子一生为官,口诛笔伐,针砭时弊,从不曾惧,但官场上玩的是心思、是手段,像这么真刀真枪的遭遇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身体上的痛楚令他双眼晕眩,脑袋发懵,直到谷雨走后才发现了端倪。
这一伙人明明占据优势,却并不急于下杀手,反而是有想趁乱逃出的兵丁,随即便会迎来暴雨般的痛击。
潘从右心思电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们的目的正是要把自己围困在原地。
那么谷雨为何能逃出去呢?
尽管知道谷雨武艺不俗,但他还是做了个不厚道的假设:假设谷雨是被故意放走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这样一想潘从右便明白了对方的谋划,命曹克攀重聚人马强行杀出一条血路向谷雨驰援,小白得潘从右授意撇开大部队,一路风驰电掣赶回营地,将谷雨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曹克攀冲出不远,但见前方马蹄呼啸,原来是骑兵队到了。
他还来不及高兴,但见那战马不等近前,忽然唏律律一阵暴跳,前蹄高高撩起,骑兵一个不备,纷纷摔下马来,曹克攀惊得呆了,再看战马如发了疯似地竟一溜烟向茂密的林中冲去。
好端端的骑兵队落得这个下场,曹克攀惊呆了,他率人冲到近前,借着月色细看,惊呼出声:“铁蒺藜!”
狭路微径,张铁蒺藜,芒高四寸,广八寸,直刺马蹄,疼痛难当。
“下马!”曹克攀不敢再冒险往前。
身后敌人随即掩上,曹克攀腹背受敌,只急得哇哇大叫。
好在步兵队不久便到达现场,曹克攀与潘从右借助人多势众,才险险脱离敌军纠缠。
一番话交待完,潘从右只累得气喘吁吁,他疑惑地问道:“你说对方可能是锦衣卫?”
谷雨将手中的绣春刀举起,潘从右脸色铁青:“为什么?”
小白见胡应麟也累得脸色苍白,于心不忍道:“要不然咱们停下歇歇脚?”
话音未落,但见前方蓦地出现十余名夜行人,静静地站在月色下,长刀拖在地上,背对着月亮,只能看到人的轮廓,虽然一动不动,但杀气充盈。
为首的那人细长脸,目光如钩,正是锦衣卫千户张回。
“是你!”潘从右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张回的相貌,他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转念一想便认了出来。
张回狰狞一笑:“将胡应麟交给你,饶过你的性命!”
潘从右横眉立目,戟指道:“张回,好大的胆子!你身为锦衣卫,戕害无辜士兵,刺杀朝廷命官,意欲何为?”
张回眯起眼:“潘从右,哪里来的锦衣卫?黑山寨山匪横行,你不巧遇了土贼打劫,若是丢了性命可怪不得我。”
“黑山寨?”谷雨露出苦笑,这黑山寨的名头被他用过,被邓文翰用过,高邮县中案子已了,这黑山寨死灰复燃,还能用来掩人耳目,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潘从右气道:“黑山寨已在县城中被剿灭,你说是便是吗?朝廷会信你的鬼话!”
张回哈哈大笑:“黑山寨家大业大,你在城中剿灭区区数人,以为便将人家连根拔起,可笑,可怜。”
“怎怎么可能?”潘从右与谷雨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的惊讶。
张回笑得更是得意:“我已派人摸到对方老巢,与大当家做了笔买卖。”
“什么买卖?”潘从右隐隐感到不妙。
张回轻蔑地看着他,忽地一扬手,官道两旁响起震天价的呐喊,自林中窜出一条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