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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的声音由远渐近,造成如此大动静的别无他物。与刚出现时那静悄悄的前奏相比,之后不明物的每次出现都声势浩大,似乎是要昭告其他生物:它要来了。
覃达聪和李鸿明非常尽职地在外面齐声喊道:“动作快点,那怪物要来了。”
杜莱优把时间掐得很准,在渔子霏晕过去没多久,她就已顺利完成缝合工作,这会,正为渔子霏包扎伤口,且马上就要结束。
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像一条笔直的黑色长蛇,当“长蛇”完完全全被白色绷带覆盖,整个手术宣告完成。
看着沉睡的渔子霏,我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抚摸她的脸,黏黏糊糊,甚是冰冷。她受的苦真是够多了。
“意犹未尽啊!”杜莱优促狭道。
“不是。”
我被她吓了一下,连忙把手缩回。
“我是在摸她有没有发烧。”
“再摸把你的手砍掉。”
“这是什么歹毒发言。”
“快帮忙。”
杜莱优抱着一张白色被子说。
“好的。”
用被子将渔子霏裹好,杜莱优便吩咐门外两人连人带床把渔子霏运到外面去。做完这一切后,杜莱优还没有走的打算。她找来一个黑色双肩背包,将一些药品和工具通通装进里面。见状,我也赶紧帮忙。
“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一边收拾药品,一边问她。
我所指的是她用手把我推向渔子霏一事。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将你让给渔子霏。”
杜莱优用力踢了我一脚,继续说:
“可不要将我的大方当成是一种默许。”
“…………”
或许是不明物将近,我的心神混乱,竟没听懂杜莱优话里的意思。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很清醒。
“谢谢你,杜莱优。”我郑重地说道。
杜莱优拉上双肩包的拉链,瞪着我说道:“喔——谢我什么?谢我给你机会吗。不客气。”
我是谢她始终保持坚定的态度完成整场手术。这种坚定对渔子霏而言很残忍,但正如老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没有杜莱优的坚定,渔子霏受到的痛苦反而会更多,也不可能争分夺秒地抢在不明物到来之前完成手术。
期间杜莱优背负的心理压力一定很大,我本想给她一个拥抱,最后还是放弃了。
医院外,听到不明物要来就立马逃出医院的吕美娟没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和李鸿明、覃达聪两人一样,站在车斗上。见到我和杜莱优出来了,三人的表情都很着急,一直招手叫我俩抓紧时间。
杜莱优把塞得鼓起来的双肩包丢到车斗上,然后示意我坐在副驾驶位置。“砰砰”两声,车门关上后,车辆立即发动,而这时,不明物大概有个十几秒就要赶到。
随着一声轰鸣,皮卡车尾部立刻冒出一道浓浓的黑烟。当这条被拉长的黑烟最终淡去颜色消散在空气中,车上的紧张气氛才稍微缓和一些。
回头看去,小塘医院的外墙已被不明物的火焰烧得焦黑,要是我们还在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火烧完小塘医院的不明物紧追在后面,和它的追逐又继续了,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想要摆脱乃是天方夜谭。
车斗上,覃达聪手里举着的生理盐水已经滴完,他按照杜莱优的指示从双肩包里掏出另一瓶生理盐水,并换上。一旁的李鸿明主动接过吊瓶,接替高举起来,两人完成了一次轮换。
看到他们没有敷衍地对待渔子霏,我心里安心许多。把头转回前面时,只听覃达聪说:
“怪物为什么会执着地追着我们。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难道真是为了我和渔子霏而来,也不对啊,它曾因吕美娟调转过一次方向,说明它追击的对象并非固定和单一。
“是有些奇怪。”李鸿明附和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吕美娟说,“校园里除了我们就没其他人了,它不追我们追谁去。”
“只追我们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追我们呢?”覃达聪问。
“没明白。”吕美娟说。
“就是说它是出于捕食的目的追击我们,还是有着见到活物就杀戮的天性。”
覃达聪回答说。
“如果是捕食,以它那么大的体型,我们加起来也不够它填补追击过程中所消耗掉的能量,而且它喷出的火焰更像要把我们烧成炭灰;如果是为了杀戮,那之前在实验楼,它又为何不把捕捉到的人类直接杀掉,而是要吸收进体内?扼杀人类这种小生命,并不用那么复杂吧。”
“也许没有任何理由。”我自言自语道。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覃达聪听到了。
“凡事总得有理由吧,成果。”他对我说。
“也许真有。”吕美娟说。
“什么理由?”李鸿明问。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们惊扰到它了。”吕美娟说,“无论是捕食还是杀戮,它只要我们不存在。”
吕美娟的这番话足够含沙射影,仿佛在说是我和渔子霏先惊扰到不明物,后有的这场追逐,反正责任全在我们两人身上。
“不无道理。”覃达聪说,“成果和渔子霏被怪物捉住的时候,曾发生过爆炸,怪物的身体被炸毁了一部分,他们两人也因此得以脱困,或许是怪物把账算到他们两个头上了,所以才会穷追不舍。”
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现在矛头直指我和渔子霏了。
“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吕美娟停顿一会继续说:
“说不定你的分析是对的。”
三言两语间,我和渔子霏便成了众矢之的,而只有我清醒着,于是“罪名”都落在我头上。我没有看向身后,但依然能感受到有三双眼睛正在盯着我看,只觉背后发凉。
找一个不善言辞且缺乏反抗力的人作为集体转移焦虑和不安的受力点是常有的事,因为这样做不但可以有效地维持集体的团结还能降低集体内部的不良气氛,总的来说,牺牲一个人换来整体的安定,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是一个孤僻的人,而要维持孤僻的状态全赖少给人添麻烦,为此,我也需要别人同样地少给我添麻烦。将一些不关联的事揉捏在一起,通过你一言我一语的方式将矛头指向于我……
唉——算了,我懒得争辩,对于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我都提不起精神。而且,说不定是当局者迷,或许是我品性太恶劣,把人看得太坏了,因此没必要引发一场无谓的冲突,落入无意义中。
不过,我的心情多少都有点儿烦躁。偏偏凑巧地是,车斗后挡板在这时被甩开了,仿佛是在告诉我:是时候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