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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筝一听乔桑还在狡辩,立刻火力全开:“你是早知陆二公子在此,近在那边的凉亭之中,你呼救声一起,陆二公子定然能够听到。如若有意外,陆二公子没能及时赶到,尚有你家堂兄乔大公子在这附近,可以赶来救你。你会不会凫水,全然碍不到你百般算计!你不止是想活,且想活得顺心遂意,为此不惜以身犯险,自己跳入湖中!可惜了,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你意!”
“我芳华正茂,我兄长又已不幸早逝,家母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女儿,家母虽是卧病于榻,却也是对我悉心教导,我岂会这般轻贱自身,枉费从小所学的《女则》、《女诫》!”乔桑也是豁出去了,言辞直戳项筝痛处,“项六小姐自己心悦陆二公子便罢,何故将旁人也想得与你一般!”
桥上桥下瞬时爆发出一阵惊叹。
“乔家小姐此言之意,莫不是……”
“就是!”
“没想到啊,陆小国舅虽名声不太好,竟也这般有福分。”
“若你也贵为小国舅,自当也有此福分!更别说陆二公子本就生得玉树临风,俊秀不凡,小女娘见到这样的一张脸,还不纷纷芳心暗许!”
“今日进碧虚庄园一游,花的十两白银,当真花得值!”
“不说两个月的月银都没了?”
“嘿嘿,今儿看到的戏,可比梨园的戏折子还要精神,莫说两个月,便是花上三个月的月银都值!”
“你竟还有钱去梨园……”
陆罗听到别的私议全当没听到,反正当京城第一恶霸,什么恶言恶语没听过,唯独听到有人称赞他生得好,光凭一张脸便让小女娘芳心暗许时,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孟十三。
他想知道她听到此言论,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是……毫无反应。
他心中淡淡有些失落。
他名声不行,家世在她面前也不占优势,倘若连天生的俊容都无法引得她的关注,那他有何胜算可言?
思及此,陆罗身心猛地一震。
他为何会想到这些?
为何会想要她对他的关注?
且何为胜算?
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姜子瑶听到乔桑的大胆之言,看到项筝的脸涨红成一朵红花儿,是既羞又恼,且还小心翼翼含情脉脉地看了眼自家表叔,她不禁也跟着看回表叔。
却见陆罗一脸错愕震惊。
表叔此神色……是头回知晓项六小姐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
有此疑问的,同时还有项筝与乔桑。
她们不知陆罗心中所想,皆以各自心中所想去揣度陆罗脸上的表情,竟是得出如出一辙的猜测。
乔桑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倘若从前陆二公子并不知项筝对他的喜欢,那这会儿被她当众捅破,陆二公子从前对项筝不假辞色,今日过后,会不会因知晓项筝的心意,而对项筝的态度有所改变?
她可是见惯了陆二公子对项筝的不耐烦,心知他定然是对项筝无意,方会在此时不管不顾地戳穿此薄薄一张窗户纸!
项筝则有些怔然,以往她在旁人面前,因着家中时刻说着项家人在外不能太过张扬的叮嘱,故而她虽思慕陆二公子已久,却连在他的面前,也少有太过表露心中对他的欢喜。
难不成因着如此,他竟不知她心悦于他?
若真如此,那陆二公子往常不爱搭理她,实则乃是因着男女之妨?
此时,项筝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砸昏头脑,全然没想到陆罗同姜子瑶说过莫与她玩到一处去的交代,脸上的羞恼渐渐只剩下羞。
顿时更是一片通红。
羞涩得连看向陆罗都不敢了。
孟十三也是没想到事情竟能演变到完全歪了轨道,虽说闹剧本就因陆罗而起,而缘故自然也是因着乔桑想要嫁给陆罗的坚持,项筝能这般爽快地回应她,如她所愿下楼阁上石桥来作证,亦是尽因陆罗。
可这莫名成了疑似相看现场是怎么回事儿?
还是习嫣婈看不去了:“乔小姐倒是说得好听,说什么将旁人想得与项六小姐一般,你不就是你自己口中的那个旁人么!敢利用我与姜小姐,敢算计陆二公子,却不敢承认自己心中的思慕!就你这样敢做不敢当,敢付诸行动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事情败露之后却不敢承认,反百般抵赖意图将脏水泼给无辜之人,陆二公子是眼瞎了才会救你!”
陆罗缓过神儿来,恰好听到眼瞎二字,不禁暗忖得亏他心未盲,一眼识破乔桑的诡计,也从无锄强扶弱的习惯,要不然当真一时心软,下水去救人,那他除了恶霸之名外,不还得背上眼瞎之名。
现今此世道,不仅女娘畏惧清誉尽毁,儿郎亦深怕名声尽败。
不然不好说亲。
他控制不住又看向孟十三,岂知却第三次对上曾重锦极其不悦的眼神儿。
嗯……
看来他若想进一步,不止她对他的感想很重要,连她身边的人对他的印象也甚是重要,不说成为最佳郎婿人选,至少也不能再是从前恶霸的形象了。
想罢,他又陷入新的一轮沉思。
方将还在大惊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此刻他竟然已经想到说亲上面去,且为了能顺利说亲,还想在她的家人亲族跟前,先好好表现一番巴结一通?
陆罗听着自己惊天动地的心跳声,努力想要克制,压下震得他双耳欲聋的不寻常,半晌却是无果。
这种感觉陌生且无法控制,着实令他手足无措。
然则年少慕艾,他再不学无术,却也是听过的。
似是论定了何等大事儿,他莞尔一笑,坦然地接受自己忽然来临的春心萌动。
过后要与表侄女说说之事,此前他还抱着能成便成,不能成便算的心态,这会儿再重新考虑,已是势在必得。
如此成了之后,表侄女便成了他与她之间互通有无的桥梁。
光想想都甚是美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乔桑满面悲愤地哭喊道,“我乔桑好歹也是将军之女,岂能任你们这般欺辱栽脏!今日我便一死以证清白!”
言罢,她提起裙摆,满面悲愤地奔向桥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