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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今儿一早便来过雀仙楼,说她家小姐说交易算数,让他想好想问的问题,等孟良辰来雀仙楼,便能得到答案。
实则问题不必先想好,他想问的问题是个老问题,已是准备了十多年,一直得不到答案,他也无法放弃追寻答案。
现在终于等到能有答案的时候,他很上心。
于是纵然再有天大的事儿,他也不离开雀仙楼,就在阁楼小院与十三阁之间来回地走走坐坐,未曾踏出雀仙楼大门半步。
孟十三与陆罗进到二楼的乌龙雅间时,他得到金白昔的通报,便觉得她和陆罗约在雀仙楼,不管是因着什么事情,说完办完便该轮到他了!
岂料并没有。
孟十三前脚走,陆罗后脚走,并没有让金白昔请他一见,或让金白昔带她来见他,她进出乌龙雅间,在他的茶楼里,一进一出皆未提及过他。
他还没把这件事情想通想明白,她既已来到雀仙楼,既已说了交易算数,却为何来了又不见他,不给他发问的机会,不让他得到渴望已久的答案?
他又得到金白昔的禀报:“七爷,常青公公来找孟大小姐,可否要告知?”
“太子殿下找她?”崔瑜微微皱着眉峰,原依他所见,他并不觉得李寿到最后真会娶孟良辰为太子妃,因着娶本就是外家的孟家女,于东宫并无进一步的裨益。
然随着在碧虚庄里里,他亲眼目睹李寿第一时间跳水,不顾自身安危地在第一时间跳到湖里去救她,他的这个想法不免又有些动摇。
“看常青公公脸上的表情,应是有何急事儿。”金白昔道。
崔瑜闻言,此前没明白她为何明明人已到了雀仙楼,却并未来给他答案就走了,在这一刻顿时有些想通了,她定是遇到比来见他更急之事:“她应该是有何急事儿。常青可还在楼里?”
“还在。”
“那你去告知他。”
“诺。”金白昔转身小跑起来,他来请示耽误了些时间,不跑快点儿,常青就要走了!
常青听完金白昔所言,还在愣着,又听金白昔说:“某听跑堂说,孟大小姐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孟家大车,孟府的车夫挥鞭起行,往湛渐坊的方向去了。”
实则并非跑堂说的,而是七爷见孟大小姐进雀仙楼,却未见七爷之后,七爷让人查探到的消息。
“多谢!”常青叉手,此消息对他来说,太及时太重要了!
京城权贵的府邸大都在湛渐坊,曾府也在其中。
一知晓孟十三去往何处,他立刻离开雀仙楼,往曾府赶。
孟十三到曾府时,曾家爷们果然是谁都不在府里,都在各自的衙门里当差,还是胡氏与曾家姐妹招待的她。
她想着她想问的,指不定胡氏不会想让两位表姐知晓,故而便说:“夭夭想与大舅母单独说说话儿,可否?”
她问的是曾重锦曾重荣。
曾重荣眨了眨眼:“为何?你想说什么是我与姐姐不能听的?”
“好。”曾重锦则是直接应下,并未发问。
随后她挽着还想再追问的曾重荣,退出尚浣院的花厅。
孟十三目送着:“四表姐总是这般善解人意。”
“夭夭想问大舅母什么?”胡氏握住孟十三的手,笑着问道。
“我是想问大舅母,可知当年我娘的病是什么病?”事情还很多,时间也紧急,孟十三没有拐弯抹角,顺着胡氏的话儿,直接了当地问道。
胡氏怔忡住,半晌才缓过神儿来,脸上的笑容已不见,她眼里有着担心与为难:“你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是不是孟府那边有谁说了什么?还是有下人乱嚼了舌根?夭夭,你同大舅母讲,要是谁敢乱说话儿,大舅母定然饶不了他们!定是要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喂狗不可!”
泼辣直爽的言语,让孟十三提着的心落下一半。
来曾府的路上,她就怕胡氏会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跟她说,眼下听来,却并非是这么一回事儿。
“孟府里谁也没提,他们不敢提,大伯母管得严,他们更不敢乱嚼舌根。”孟十三反握住胡氏的手,“大舅母,我长大了,我今年都十五及笄了,待说了亲便可以出嫁了,我娘当年生的到底是什么病,我一直想知道,只是父亲不在意我,吴氏……不提也罢。来前我已问过祖母,祖母同我实言,说我娘患的是癔症。我来,就是想问大舅母,祖母同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娘在当年,是真的疯魔了么?”
胡氏脸色白了白:“夭夭……”
“夭夭先支开四表姐和五表姐,便是想着当年之事,想来是不能放开来说的。”孟十三眼里流露出恳求的眸色,“大舅母,您就告诉夭夭吧。倘若外祖父与大舅舅回来得知,会怪罪大舅母,夭夭定会挡在大舅母身前的,绝然不会让大舅母受到外祖父与大舅舅的责备。”
“傻孩子!大舅母岂会怕这些!”胡氏性情泼辣直爽,素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脾气,若非早得公爹与丈夫的叮嘱,说不能跟外甥女提及当年小姑子的病,她早就在夭夭第一回进曾府的时候,跟夭夭全盘托出了!
“那大舅母就跟夭夭说一说,好么?”孟十三软软糯糯的语调,似极了讨要宠爱的小女娃儿,听得胡氏心上一软。
“夭夭啊,你外祖父和你大舅舅交代大舅母不能同你说,也是为了你好。”胡氏的心软归软,可还是谨记着丈夫的嘱咐,“倘若因着大舅母同你重提当年你娘病重之事,而让你有何闪失,莫说大舅母无法同你外祖父和大舅舅交代,饶是百年之后到下面,大舅母也没有颜面去见你娘啊。”
“大舅母之言,是在说祖母说的没错,当年我娘是真的疯魔了,且因此丧了命,是么?”孟十三看着虽是心软,却并不透露只言片语的胡氏,直觉告诉她,或许当年她娘的病,比祖母跟她坦言的,还要严重。
胡氏听着,脑子里蓦地浮现出当年曾氏那着了魔,被关在屋子里唱戏,那戏曲飘满整个院子的骇人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