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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茧呈给皇帝的奏报,一向有专人负责转交;让人拿着自己的印信求见,这还是第一次。
‘北关盯得最紧,若是长孙鸿那边出了什么事,不可能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心跳在不受控地变快,纵使前方依旧是一片阴霾,姜毅嘏却有一种万分强烈的预感。
——此事必和东关有牵连!
多天的等待终于告一段落,漫天的大雾即将被风吹散;即使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理由,姜毅嘏却十分笃定: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反常,终究是要被扯到明面上来了。
小黄门的声音将将落下,福禄海就在一旁接起了话:
“老奴之前的确给小橘子看过茧大人的印信,陛下别看他年纪轻、没城府
在大事上,小橘子一贯机灵。”
姜毅嘏略一沉默,倒是没有再纠结于印信的真假:“福禄海,你去把人带进来。
印信之事切不可宣扬,务必小心。”
眸子里闪过几分沉重,福禄海毕恭毕敬地对着皇帝唱了一个喏,才带着那个名叫小橘子的小黄门退下了。
高大的殿门开启又合上,大殿之中再度恢复了寂静。
姜毅嘏听着自己越发不稳的呼吸声,心绪愈加杂乱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声猝不及防地在耳边响起,已经多年未曾听到过自己心跳声的姜毅嘏,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幼年。
烦躁地翻着还没批过的奏折,最终、却是连不知所云的奏折都看不进去。
时间像是被厨子拉长的面条,骤然变得很长、很长;
频频抬头向殿门的方向望去,那门却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始终不曾有丝毫改变。
‘怎么还不到?福禄海那老东西脚程什么时候这么慢了?!’
刚被拾起的朱笔再次被搁置,随意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乱七八糟的桌案上;
姜毅嘏忍不住站起身、在桌子前左右徘徊了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足足到姜毅嘏已经在桌案前面徘徊了十几圈时,殿门才终于传来“吱呀”一声、打开了。
仓促赶到桌案前坐好,在福禄海即将带人进来的前夕、姜毅嘏又变成了那位成熟稳重的皇帝。
“陛下、人带到了。”福禄海在门口冲姜毅嘏行了一礼、没有进殿,“如此,老奴便先退下了。”
姜毅嘏早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就愣住了,此时听得福禄海要告退的话,也只是僵硬地摆了摆手。
殿门在两个宫人的努力下快速合上,就在殿门之间只剩下一条缝隙的时候,姜毅嘏才陡然想起了什么 。
“砰”地一声,大门合上。
姜毅嘏站起身,猛地对着殿外喊了一句:“守好,别让任何人靠近!”
“诺。”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外便传来福禄海的回答。
姜毅嘏定定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眉头紧锁;羽一直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走得远了,才“噗通”一下,朝着姜毅嘏跪了下去。
“末将、羽,拜见陛下。”羽说着,便要拜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真的拜下去,姜毅嘏就已经冲到羽的面前,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姜毅嘏问着,眼眶已然不受控的红了起来。
“陆衍究竟在搞什么!?”姜毅嘏喊着,指尖都打起了颤。
他死死地盯着满脸倦色的羽,可临到羽要回答的时候,却又先一步退缩了。
作为宥昀亲信的羽、会拿着神茧的印信、于这个时候出现在晧京,究竟发生了什么姜毅嘏何尝猜不到?
早在元昭六年之前,就有了宥梁被废、陆槐安身死已经见过诸多“意外”的姜毅嘏,又能不明白什么?
可是,他还没有做好、听到陆衍出意外的准备。
“等等、等等。”姜毅嘏的语气骤然变得和禽鸟的羽毛一般轻。
他看着羽,眼里的情绪比黑色的墨液还要浓稠复杂。
“朕知道了,但是再等等”
坚韧的帝王忽然充满了沧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羽看着这位高不可攀的帝王,陡然从他身上感到了一抹挫败的味道。
‘可笑朕还对他起过疑心当真可笑!’任由阴鸷又暴力的情绪在心中肆虐,姜毅嘏想着、想着,猝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疯狂、笑得嘲讽、笑得凄凉、笑得悲伤、笑得激昂、笑得肆意
姜毅嘏止不住大笑着,只不过、始终无声。
姜毅嘏放在羽肩膀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暗自挣扎着,
良久,才终于发出了声音:“陆衍他已经死了,对吗?”
羽看着姜毅嘏、双眼突然也跟着酸胀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像是哑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一个“是”字。
姜毅嘏见羽迟迟答不出话、却也不恼,只是缓缓道:“是自己人。对罢?”
语气分外平静,然而从表情来看,却是心如刀割。
羽看着对面难掩悲戚之色的皇帝,胀了许久的双眸再也忍不住、滚下了积攒已久的泪水。
“是。”羽哽咽着、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鼻音,他低下头,任凭泪水从眼中溢出、砸向地毯。
“长孙迟阵前叛国陆衍大将军早在元昭五年冬月,便已殉国。”
纵使早已知道会是如此,此时亲耳听到羽这么说,姜毅嘏还是差点哭出来。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姜毅嘏紧闭着眼睛、猛地扬起了许久未曾扬起的头。
死死地咬着牙,姜毅嘏拼命克制着流泪的冲动,用力地呼吸着。
心脏犹如擂鼓般在胸膛之中跳动着,只是这一次,姜毅嘏再也未曾听到。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着、叫嚣着,姜毅嘏强忍着立刻下达灭族令的冲动、绷紧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
“陛下放心”
羽忽然抬起了他那张已经满是泪痕的脸,掷地有声地说:“在长孙迟那厮反叛当日,安东将军就已经将他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