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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十月,村里东南角那边,有个人给二叔介绍个媳妇,带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哈哈)
很多人都默默的喊着:“天啊,三个儿子,怎么养?关键还是别人的!”
那时最大的平10岁,比姐姐小一岁;第二是青8岁,比我大两岁;第三是星5岁,比我小一岁。
这家人家,距离我二叔的第一任老婆家很近,男人69年的时候在革命中殒命,有个弟弟,三十岁未婚,有个婆婆,母子俩都赌钱,还偷。或许这个就是二婶婶想改嫁的原因所在。
二叔见了这个婶婶,皮肤白净,个子不太高,说话比较快,也很直接,“我嫁给你,就是因为你不会生,我想让你帮我管教我儿子们,随便你打骂,以后就是你的儿子了。”还真是如此想的!想的真开!也真好!
很多人都以为二叔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二叔生活并不富裕,最最关键的是带过来的儿子太多了,还是别人的,更关键的是都太大了,已经记事了;以后恐怕白养一场的。
也有人怕二叔对孩子们不好!这样的人不太多。
很多人都没见过二叔的笑!二叔确实不笑!
父亲本来不同意二叔和这个婶婶结婚的,不仅是对方带三个儿子过来,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儿子和二儿子不上学,逃学,还偷东西,不好管教,怕管浅了,管不好落埋怨;管深了,容易做仇,尤其男孩子。
其实最深处的一点是我的父亲心疼他弟弟,怕他弟弟辛苦。
但是,二叔同意了!竟然同意了!于是
很多人等着看笑话!
很快,第三任二婶婶带着她的三个儿子来到二叔的东屋,由一个人一下子就突变成了一家五口。
或许是二叔和三任二婶婶之间的缘分很深,或许是二叔和那三个男孩之间的父子情深,反正二叔坚定,反正婚是结了,三个儿子也来了。
有的邻居,听过二婶婶的孩子的风评,悄悄的对我母亲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锁好,别被偷了。”
母亲只笑笑,我家没啥可偷的,而且至少目前不用母亲再给二叔补衣服和臭袜子了;也不会拿着一张小小的白饼换三个玉米饼子了;更不用带着我满北地的跑步了。
农历十月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冷了,“三星”每天窝在房中,都不出去,大平和二青天天背着书包走了,有时候没到中午就回来了,有时候过了中午还没回来,二叔被老师找过几次,不过二叔没打他们,只是拿出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教育”他们。
二婶婶的性格很开朗,偶尔会把三星放在房中,她一个人去我们房间让我母亲帮忙给她裁衣服,把大人的衣改小给老大穿,然后把老大的改小给老二,依次顺序排下去。
两家人慢慢的熟悉起来,大平和二青还是一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着学,三星一个人在家老老实实的。
冬天依然冷,我们的北门已经不开了,外面挂了个草帘子,但是风还是呼呼的吹进来,没钱买煤,就大量的往家里捯树叶。
有时候大平和二青会往家里拿树枝,二叔就开骂,他们俩就老实几天;二叔骂他们的时候,二婶婶坐在一旁听着,搂着三星,但是不插嘴,也不反驳。
二婶婶来的时候,带了一部分东西,但是他们的生活还是可以感知的那种日渐贫困。
因为吃不饱,大平和二青偶尔回到他们的奶奶那里,或吃东西,或拿点钱回来,二叔知道后,就准备揍人,“你们要是不想过,就滚!”
然后二婶婶也开始在旁边开骂,骂她的两个儿子;如果二婶婶收了钱,二叔连二婶婶也骂,说不想过,就走人!
慢慢的,娘几个都老实很多,不过学,还是那样一天爱去不去的。
二叔一个人出工,五口人吃饭,粮食是不够的,只能高价从外面买,二叔的钱、二婶婶带来的钱,慢慢的减少中。
好像十一月的时候,外婆来我家一次,给我们买了几块桃酥,母亲没敢放正房里,就悄悄的放到了厢房草棚里,放一起的还有五块钱,她以为很安全的,谁能想到东西哎会放草棚呢?
等过几天想起来的时候,桃酥没有了,钱也没有了,最初以为是老鼠吃了桃酥,但是钱也被老鼠吃了吗?
父亲不让母亲声张,只能吃了哑巴亏,然后父亲和母亲满嘴都是泡。
到腊月初的时候,东边张姓邻居家的老太太找上了门,先找的我母亲,说她家丢了吃的,还丢了两块钱,那钱还是他二儿子从上海回来给她的,问我母亲家里是否丢过东西,我母亲回答说没有。
老太太就找我父亲,不依不饶的,非得让我父亲帮她做主,不然就在地上打滚。
然后,父亲没办法,就喊了二叔过来,老太太跟二叔说;“邹老二,你家那三个没来的时候,咱们这里好几年都没丢过东西,你知道的,现在他们来了,我家丢了吃的,还丢了钱,你得给我补上!”
二叔问她,“你看到了?”
老太太摇头。
“那你家谁看到了?”
老太太还摇头。
“那别人家有谁看到了?”
老太太依然摇头。
然后二叔就去隔壁喊张老太太的老伴邹二太爷过来,领走老太太,邹二太爷是个佝偻腰的老爷子,头发是白的,说话的时候容易流口水。
张老太太被邹老爷子领着走回家,从我家出来就开始骂,虽然离得很近,但是骂声还是传了很远很远。
二婶婶抱着三星,不做声。二叔气的喘粗气,没办法,罪魁祸首还没回。
傍晚,二婶婶在过道屋做饭,三星在旁边添火;母亲在给猪熬猪食,我去院子里喂鸡,姐姐还没放学。
大平和二青回来了,背着两个空荡荡的书包,二叔把俩人叫进了屋子,把门就拴上了,从里面。
二婶婶看了两眼门,但没动,只是盯着,盯着。
二叔先问大平,是不是拿过张老太太的吃的和两块钱,大平说没有;二叔脸色铁青,再问二青,二青不敢说话。
二叔把提前预备好的棍子和绳子拿出来,把大平先捆上,摁在炕沿,棍子高高的举起来,朝屁股上打去,大平都没叫,二青吓得喊,我说我说。
二青交代了,他们俩从张老太太那拿了两块钱,已经花了一块了,东西已经吃了,二叔把门打开,二婶婶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但是没敢为孩子说话。
家里没钱,把搜出来的一块钱放到兜里,二叔铁青着一张脸,去找我父亲,“哥,给我两块钱。”
父亲真让人生气,他居然让母亲给找了两块。
二叔揣着三块钱,去了邹老爷子家,冲老太太鞠了一躬,然后给了三块钱,一言不发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