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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晔这时候才观察船队后方,见八艘运船满帆跟随,勉强不掉队;再看旗舰,三帆也是满满,不由笑说:“幸有合肥百余人上船。”
随即又不解:“我们昼夜兼程,照理来说明日傍晚可过柴桑口,怎么要多费一夜时间?”
宣良回答:“大江广阔,夜里风势多变,水浪又急,夜里行船不可太急,要减速维持队形。否则交通不畅,船只难免迷航掉队。”
“还有就是柴桑口驻屯的平虏将军督兵齐整,开春已来中护军周公瑾也在柴桑口巡视军务,我们最好乘夜过柴桑口。”
宣良还伸出右手掌做比划说:“从这里到柴桑口能借东南侧风,大江是东北、西南走向;可柴桑口到江夏举水口,又是东南走向,可全借风力!”
留出时间给刘晔思索,宣良又说:“过举口后不远是夏口,渠帅将走夏口直奔襄阳。”
夏口就是汉口,汉水直通汉中,有四条主要支流。
从汉水口向上,第一是夏水,夏水直通云梦泽,泽中水网相连,连接江陵护城河。
再往上到襄阳汉水拐弯处,是源自南阳的白河注入汉水。
再往上游,又是丹水自北注入汉水,筑水从南注入汉水。
刘晔听了宣良、黑熊的行船方案,就问:“径直去襄阳,何以见刘景升?”
“我是大将军幕府所任横海校尉孙谦,持大将军幕府公文,如何见不得刘景升?”
黑熊笑着反问,他带着一份袁尚写给刘表的书信是很正常的事情。
论官身,曹操迎天子于许都时,给了袁绍大将军、录尚书事的权职;自此大将军幕府发出的委任书状等同于尚书台效力。
在当下的汉帝国,自己就是合法的横海校尉。
有个合法带兵的官职,又带着袁尚的公文,自然是河北方面的使者。
见刘晔愕然模样,黑熊就说:“我是横海校尉,你是校尉部长史,徐林是司马,宣良、张定、陈阳俱为军侯。船员名录就在舱内,稍后劳烦长史为我整理名册。”
没想到黑熊真要把横海校尉部搭建起来,刘晔当即应下,提议说:“合肥之士多练达,某这就前去游说。”
“可以,我们正缺书吏。名册我粗略整理过,已拟定官职,主要是劳烦先生誊抄成册,以便以后管理。”
黑熊又扭头看宣良:“我回舱休息了,大江形势多变,若有敌情就来通知我。”
“是。”
宣良应下,目送黑熊、刘晔返回舱内。
宣良没想到,黑熊竟然悄悄完整了整编工作,给船上甲士、水手做了详细的编制。
这有些意外,还以为会授权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搭建团队。
其实在黄泽休整的那段时间里,黑熊接触、了解了大部分甲士与水手,能担当责任的都做了标记。
舱内,黑熊取出三卷竹简递给刘晔,详细嘱咐。
刘晔也翻开竹简,就见每一条竹简就是一个人的信息,竹简末尾有黑熊的评语,有劣、平、伍、什、队、甲队六种。
劣的话,估计有各种各样的性格、能力短板;目前还能充作水手、甲兵使用,以后缺乏长进的话,会被裁汰。
最后队就是队官,也代表一船之长。
旗舰以及八艘运船,黑熊任命了十一名队官,八名队官是运船的船长、队长;三名甲队,一人是旗舰的舰长,两人是甲士的队长。
三卷竹简篇幅不定,水手一卷,甲士一卷,黄泽人一卷。
只记录男丁信息,家眷信息附录其上;这三卷,相当于船队的户籍。
刘晔问清楚了具体,才转身离去。
他要做的就是重新誊录信息,以军书名册的载体重新进行编制。
军册上的信息会精简一些,但也会跟户籍名册对应;未来有什么变动,这两种籍册会彼此影响、变化。
刘晔做过这种事情,自然知道编制时的几个通用原则,比如尽可能将乡党凝聚使用……要么反其道而行之。
前者能迅速提升基层组织力,但不利于大方面的整合;后者需要时间磨合,磨顺后好处多多。
黑熊已经明确授意,刘晔也只能采取打散重编的方式进行整编。
拆散人家乡党朋友,自然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刘晔走后,黑熊返回甄宓居室。
长江水浪大,甄宓已被水浪颠醒,正用湿巾擦拭臂膀。
这几日以来,她已经熟悉了黑熊,忙完洗漱清洁后才问:“郎君,现在到了何处?”
“出洞浦四五十里,大约快过濡须水口。”
黑熊解下头盔接住甄宓清洗后拧水的湿巾也擦拭面庞,递还给她:“接下来要过两重关,一是柴桑口周瑜,第二是襄阳刘表。”
周瑜这个人在河北也是有名之人,甄宓心生顾虑:“周公瑾治军齐整,郎君可有应对之策?”
“乘夜行船,唯此而已。”
黑熊说着做笑:“他纵有千能万能,此前不知我,我更是乘夜过柴桑口,他能有什么作为?就算遭遇巡哨舟船,他们警惕预防的也是上游荆州人,而非下游扬州来人。”
“有心算无心,不难过境。”
昼夜兼程行船速度本身就很快,还有就是江东方向缺乏马匹。
上游柴桑口驻屯的周瑜与后方公文往来也多是依赖廉价便捷的舟船,而不是成本高昂的马匹。
长江两岸多水泽,道路不畅又少桥,所以骑马信使有种种不便。
周瑜再能,总不会心血来潮占卜一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