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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被草草处理完毕,秦湛看也不看,仿佛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别说是手腕上的烧伤了,哪怕是胸口翻涌的焦躁,都被他强行按压在内心深处。
特别警报代表着什么,秦湛当然清楚。本来就是他自己设计安装的东西。
事到如今,警报早已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只能单方面的提醒他,然而被提醒之后,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秦湛曾经也想过,是到了解除这一设置的时候,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终究没动手。而到了此刻,解除的心思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但秦湛依旧什么都没有做。
怔愣了一会儿,秦湛分析出自己的心情,既复杂也简单,归根结底无非就是……舍不下。
垂下胳膊,滑落的袖子将手腕上裹了好几层的纱布挡住大半,秦湛也不再管它。接续被打断的话题,“罗根·赫伯特既然已经是死人了,今天暂时不用再讨论他。”
麦尔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今日的状态本就摇摆不定,完全就是被一个又一个变故赶鸭子上架。方才又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更是顾不上消化之前听到的消息,冷不丁话题又要反转,着实应付不过来。
“民政部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很重要吧,怎么能不讨论呢?”麦尔登提出抗议,他认为对方是在故意避重就轻,毕竟此事的水太深了。
麦尔登发自内心的不愿蹚浑水,但问题是如今这个境况,他不蹚就只能被活活淹死。或许到了最后,即使蹚了也难逃灭顶之灾,但起码挣扎过努力过,总比一无所知白白死掉要好得多。
从本质上而言,麦尔登是一个极其厌恶憋屈的人,这大概也是他会成为导演的根本理由,演艺圈里毕竟会活得更加恣意。
秦湛看着他,尽管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和盘托出,但对于这位老朋友的脾性,他也是了解的,所以在对方一再的追问下,一点一滴还是说了不少。况且,将麦尔登卷入到事件中,秦湛始终心怀抱歉。
朋友两个的相处也实在有趣,在同一事件中,竟然彼此都对对方有所愧疚。
“基因片段的普遍植入,已经是既定事实。如今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如何解决这个庞大的烂摊子,至于始作俑者,自然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秦湛的这几句话,已经说的相当直白。
随后,他还还补了一句嘲讽,“况且,罗根究竟够不够格充当罪魁祸首,还不一定呢。”
麦尔登先是一愣,随即一惊。
愣的是,此事都牵涉上民政部长了,不要说普通老百姓,即便是麦尔登自己这样的社会名流,一部之长也是绝对的大人物。可秦湛是什么意思?即便是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竟然也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小喽啰?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奉命,究竟奉的是何人的命?什么人能指挥得动民政部长?
麦尔登也是个反应快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只会坐享其成,凡事等着别人给答案的人。沿着自己的疑惑往深里一想……
好么,不想不要紧,想出来的答案把他自己都惊着了。
事实上这并非什么有难度的题目,只要看看罗根部长的姓氏,似乎一切就有了答案。
汉卡克家族。
名满全球,权势滔天的家族。
当然,这一切已是过去式了。
想到汉卡克家族的覆灭,麦尔登心中其实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因为他知道一锅端了整个汉卡克家族的,正是慕景。关于这件事,慕景本人从来没有遮掩,虽然不至于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但是对于自己的一切作为,慕景从来都是坦坦荡荡。
这份坦荡着实值得钦佩,别的不说,起码证明了慕景的底气,她不怕被人报复。
然而,钦佩归钦佩,麦尔登还是被慕景的雷霆手段吓着了。
在麦尔登的心目中,那位女将军可一直都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女神可以英姿飒爽,然而,心狠手辣这种属性实在让麦尔登有些接受不能。
在这场针对汉卡克家族的清洗中,究竟有多少人丧命,麦尔登不得而知,但能猜想,肯定不少。
一想到这些丧生的人,麦尔登的心头就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
麦尔登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阴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这种背景之下被解除。
尽管说死人的“不是”是很不道德的,但是知道罗根·汉卡克利用全民体检所做的那些肮脏手脚,麦尔登只想唾弃一声“死不足惜”。而进一步推测出汉卡克家族在背后扮演的角色,麦尔登的仇恨与厌弃自然而然的便扩展到他们整个家族的身上。
女神果然是女神,出手不凡,为民除害!
麦尔登一边在心里为慕景点了一百个赞,一边又意识到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束。毕竟才刚刚经历过险象环生,而汉卡克家族早已分崩离析,由此可见汉卡克家族并非幕后黑手。
至少,不是唯一的幕后黑手。
从麦尔登阴晴不定的脸色中,秦湛就不难看出这位大导演此时的思绪有多么丰富,摆摆手,示意他打住。“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些。”
麦尔登感觉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哪怕只考虑形势,他关心什么,不关心什么,显然都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近期的连续遭遇,特别是今天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死在身边,麦尔登肯定不会与这些事情沾上边。
秦湛装作没看到对方一脸无奈的表情,只是用手指把之前的三张图标拉了过来。
因为刚才秦湛的手腕被灼伤,吓了一跳的安蜜儿一通手忙脚乱,以至于这三张虚拟纸页散的到处都是,活像一堆垃圾。然而,秦湛的手指却在上面轻轻一点,示意麦尔登,这才是他需要关注的东西。
一想到其中一张图表是属于自己的,麦尔登就是发自内心的抗拒。
“看第三张。”秦湛却如是说道。
麦尔登这才想起还有一张图表。倒不是他故意忽略,实在是另外两张的主人过于显眼,一个是他自己,一个则是秦湛,以至于麦尔登顾不上再看别的。他甚至下意识的以为第三张只是对照组,用来凸显另外两张不同之处的。
可如今看秦湛这意思,竟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当然不是。
更准确的说,这三张图表才是秦湛希望麦尔登了解的东西,三张,缺一不可。
不然的话,刚才也不至于让他看到这东西了。麦尔登之前还处于麻醉中,要完全避开他的视线对比三张图表,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麦尔登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皱了皱眉,“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秦湛不置可否,反问,“你猜,这张是谁的?”
麦尔登撇了下嘴,无声表示——这要从何去猜?地球上那么多人,谁知道他们从哪里抓了一个倒霉家伙提取样本?
不过,这也只是因为不爽才会在心里吐槽几句,但却不表示麦尔登毫无想法。特别是之前在医院“静养”的几天,听安蜜儿坦诚了不少关于互助会的事,麦尔登此刻很自然的将第三张图表安在了某位互助会成员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