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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嚣带头向扶苏表示忠心,意图争取从龙之功。他是坚持,做人还是要搏一搏的。
搏一搏,两广野猴儿变成关中博望侯!
【此处仅指在秦朝初年,两广地区尚未开发,整个一带的人活着像猴子一样。】
在扶苏驻地营中的几万士卒,也因为扶苏公然说出反对征战百越的观点,使得他们重新找到了希望。
赵佗眼看太子已经得到人心大势,遂好生叮嘱安排了与朝廷中央往来安排的驿使、以及马探。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如果你们不想继续留在这些地方,又或者不想让自己的弟兄父老一辈子没死在战场上,死在了暑气、瘴气里,就一定要记住,对于军中听到的一切声音都装作不知道。只需要向上汇报我让你们汇报的事情。”
“唯!”
探马驿使们一贯往来咸阳和边疆各地。每每看到咸阳城的奢侈富丽,他们都恨得咬牙切齿。而每每看到沿路上要饭的小孩老翁,更是感叹人各有命。
等看到两广一带,无数战士们因为暑气瘴气导致的疾厄长久地处于痛苦之中,他们甚至都没有能够痛痛快快的死在战场上敌人的刀剑下,反而是等到伤口因为天气炎热而发脓得不得面临截肢或者死亡,这些驿使们自然心里难受。
将士们没有死在和敌人搏斗的战场上,反而是因为不知名的毒蛇和虫子受伤痛苦,有时连续一个月见不到太阳心情压抑愤懑至极,将士们之间容易爆发冲突。
夏天不是曝晒就是暴雨,暴雨稍微大一点,就能把他们的营地给冲走。冬日里冬雨打在脸上好像是无数针与箭打在人的脸上,多少人因此得了老寒腿。
因为气候和自然地理环境遭受各种各样的折磨甚至因此失去生命,早就让秦国人对岭南两广一带深恶痛绝,也让千千万万秦国人对攻打百越的战事厌恶至极,更是军中将士对秦始皇恨意萌芽乃至壮大的根源所在。
这场被后人关注不多的战役,恰恰是当时天下人怨恨秦始皇的关键所在。
士兵们对扶苏的空前支持,恰恰源自于对秦始皇执政五年的深恶痛绝。
赵佗嘱咐好了消息的事情,又频繁召集部将,让他们务必管教好自己的手底下的士兵,不许对外透露这些事。
“如有泄露者,格杀勿论。如有牵连者,亦然就地斩首。”
将士们纷纷答应,没有人想让这次的事情失败。
随后赵佗和任嚣二人商议,想让诸将以谒见太子的名义让扶苏秘密召集各地将军。
馆舍里,扶苏的房舍门口只有吕泽一个人守着。其余人都在院子外围戍卫。
“太子,全体南越将士,都愿意为您效忠。可是太子您得告诉诸位将军,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大家选择跟随扶苏,可不是想着跟他喝西北风的。
扶苏望着赵佗和任嚣,这两个人响应自己也太快了。他都没有准备好。
他和将士们的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厚吗。
这让扶苏有些担忧,事情发展的太快了,总让扶苏心里没底。
他不知道自己该信任谁。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個份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扶苏知道,他们两个是过来问自己的打算的。
“我想要带着诸军回到咸阳去。请父皇收回成命,下令十年之内,不许再开战。”
赵佗与任嚣面面相觑。
“让父皇奖励耕种与织布,发展手工业,培育工业,制定货殖经济政策,给我秦国休养生息的机会。使得民富的同时,我想要尽力缩短这贫富之间的差距。”
“不可使得富裕者田连阡陌,贫穷者无立锥之地。”
赵佗本来是半推半就的,心意没有坚定,但是等听了扶苏这句话。
曾经出身在农户家庭的他,再也不会有后悔的念头了。
任嚣听到扶苏说的这些,只是感觉很陌生。
他爬了一辈子,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就是为了做人上人,怎么到了太子这里,听口气要抑制他这种行为呢。
“太子,您打算要削弱那些富裕者吗?”任嚣又开始回到了刚认识太子的模式。
太子就是经常会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这在秦国是很容易吃亏的。
扶苏也盯着任嚣,他居然还反问自己。
“你不会想着,以后要做个贪官吧!?”
任嚣连忙摇头,“我没有啊。太子,末将冤枉啊。末将只是想要问问太子,您打算怎么削弱那些富贵者。”
“这个世界,因为有富,所以才有贫。很多概念,不过是相对的。富裕不会被消灭,贫穷也永远也不会消失。因为人始终都有分别心。”
“但是我们应该做的是,让富裕者得到他应该得到的富裕,贫穷者固然贫穷,可也不该被过分剥夺。”
“是谓富贵者要在法律之内,贫穷者也在法律保护之内。”
“这是我秦国变法开山之祖商公的心愿。只一句话耳,要改变刑不上大夫的局面。”
任嚣吓了一身冷汗,还以为太子要把富贵者都给宰了呢。
“太子的意思是说,富贵者,求财也要有道;贫穷者不因为位置卑下而被夺走本来就所剩不多的东西。”
赵佗看着扶苏,眼里都是欣赏。难怪蒙将军一贯都欣赏钦佩比他年纪小的太子,本以为是对权力的崇拜,没想到是对太子这个人。
任嚣摸着他的大肚皮,“太子,您这话说得就很有道理。富贵消灭不了,贫穷也消灭不了。让两者各得其所,各有其道。这我就喜欢。”
扶苏复道:“按律得千石,就当得千石;按律得万石,得万石。按律庶民当分十石,就该分十石,不许层层克扣。”
“我不容许有人靠着自己的权力,窃取国资,乃至民生耕耘所得。这就是我的底线。”
“你们二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任嚣微微身子靠后,不怎么敢说话了。他感觉太子的话就像是锺声一样,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天灵盖上,让他发自内心地生出畏惧。
当一个人站得位置太高,他就不再是为他一个人活的。
权力越高的人,他的生命存在往往维系着许多人。
这一点,赵佗是理解的。
所以赵佗成为了军中权力最高的人,而任嚣,他还沉浸在那个封侯拜将、回家妻儿天伦之乐的个人世界里。
“言归正传,二位应该不是来问我志向的啊。”扶苏拿起酒爵轻轻晃了晃,里面还是古法做出的凤酒,味道过于浓烈。
“我们是来问太子是否有问鼎之……”任嚣说着,赵佗用胳膊肘搡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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