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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天堂和地狱之间，没有我选择的权力，只有我被选择的命运。”
“我羡慕她的命运，更加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说，只觉得故弄玄虚罢了。但是我更排斥她，因为太美好了，不现实。”
“人性本恶，这是不可改变的。”
“再说了，过往那些事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经历了那么多，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已经过去的事情，无可更改。”
“只是身份上的差距，几千万年代代传递下来的世人偏见，让她自己也死心了，不再去奢望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灌夫也只是持剑侍立在扶苏身侧，他深深地望着扶苏。
“你觉得她可怜，她觉得你们这些迷茫众生才可怜。而且她已经放下了，所以不提才是对她的尊重，不提才是对她好。”
“只是希望，活在世界上的人，能够理解天的苦心。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回头是岸！”
“知道了真相，本该让情况变得好转。因为她一直想要答案不是吗。可是真相却让她一度崩溃。”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一时间让她陷入无尽的黑暗。”
“当然累。”扶苏神情恍惚起来，“可是我没有选择命运权利，是命运选择了我。以前我曾经听人讲过一个故事。”
“人心是危险难安的，道心却微妙难明。唯有精心体察，专心守住，才能坚持一条不偏不倚的正确路线。”
“可就在她知道真相之前，她曾经扪心自问过自己，人生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她身份卑微，没有那么优越的出身，但是是这个人，无论经历多么大的折磨，多少人的羞辱、打骂、耻笑，承受多少人异样的眼光。可是她心中始终相信正义和善良这些美好的东西。”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命凤凰，只是那个幸运的女孩子一直不知道她的身世，懵懵懂懂被人保护生活了许多年。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了她的身份。”
“老天告诉了她什么呢？”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扶苏忽然记起来，信曾经告诉过他。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到了那个时候，劫难还没有结束。她一直感到恐惧，她觉得她完不成那么大的使命。”
他望着冯敬。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个条件简陋的时代，只有四座烛台的庐舍里，冯敬的脸上闪着些晶莹的东西，甚至在滚落。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每个人的生存天地只有他们的心那么大。庶民内心大多狭隘，只有一点蝇头小利。今天太子放他们回家，他们固然会感激您一时。”
扶苏一怔。
扶苏坐正。
冯敬一直在旁守着。
灌夫在一旁静静地侍立着，像是咸阳桂宫里种植的鬼树，笔直，沉默，坚挺。
庐舍里，灌夫听了这些事，也忍不住哭了，“那那个人，真的很可怜啊。”
“老天说，其实她不是一只野鸡，她也长得并不丑陋。她之所以一直被人欺辱，是因为她一直坚守正和善，而在无知狭隘、眼中只有嫉妒的人眼中，她那种对于权贵的不屑，对于趋炎附势风气的蔑视，挑战了那些脆弱愚蠢的心脏！”
“但是这个世界，它是很很荒谬的。偏偏在那个人接受了自己卑微的身份，也心安理得地躺平，平心静气要去做个普通人的时候。”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也积攒了很多实力。”
不管太子做什么，他都相信，太子是对的。
“就因为她正！所以她被打压，被人欺负和侮辱！”
“对方的善意让女孩明白，也许说出来才是对的。毕竟有些事情说出来确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犹豫了一番，最终她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本以为对方会嘲笑她是个神经病，但是并没有，对方愿意相信她，甚至愿意劝解她放弃那样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真的太累了。”
“她好像是一只流浪在人世间的野狗，谁见到她，都可以尽情地欺负她。因为她不愿意伤害别人。”
“英雄之中，只有两个人最能打动我。”
侍女为扶苏更换衣服，擦拭完脚。
扶苏没有说话，只是很安静地把手洗完。
“故事的最终，她想清楚了，不矛盾了，她决定接受这个使命，完成上天交给她应该完成的任务。”
“她长久以来的经历一直让她反思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抑郁，痛苦，压抑，长达十几年。可是在知道真相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每个人都知道做人的道理，而所谓至高无上的真理也就在经典之中，随手就可以去学习了解进而领悟，根本用不着什么人来传教，传道，说法！”
“指望别人根本没有用，回去的路只有自己才能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