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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家且且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姜且明媚热烈,全无心计,和这深宫大院中的人不一样,她曾是那么的自由,与年少时的訾妃是如此相像,所以她一直都把她当成亲妹妹般对待,可惜命运弄人……
“当年皇后善妒,将会滑胎的香包摆在我身边,偏偏那么巧,你又被禁足月余,你说陛下每日闻着我身上的味道,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走向死亡,他的心真的从未痛过吗?”
“你知道?”訾妃大惊。
“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我们的皇帝最识草药,怎么会闻不出落胎香的味道?还有我的小九,他还那么小,才三岁,就被推进池塘,水里那么冷,他走的时候得有多痛苦!”
訾妃不曾想到,她竟都知道,这些事卧雪后来调查过,即便隐匿得极好,但凭着蛛丝马迹加上猜测,也能知道七七八八。
訾妃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像是小孩子般哄着:“没事的,且且,都过去了。”
“庶出不得扶正,但若生了皇子一切都会不一样,所以那些人不允许我有孩子,她们不允许!”姜且声嘶力竭,再度吐出口鲜血,洒在尚未成形的雪地上。
毒入肺腑的疼痛远没有心中的疼来得更为猛烈,姜且的脸上满是泪珠,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苍老,完全没了昔日动人的娇态。
时至今日,即便她的心已不再爱,但曾经有多爱,当知道真相时便会有多恨,她满腔怒火:“可是为什么?姐姐,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那也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他就可以忍心让那些人害他的孩子?”
“太尉大人战功无数,功高震主,姜家不能再被重用。”
“喔。”姜且颤巍巍地爬起,在漫天大雪中放肆大笑,笑声凄厉,令人心生惧意。
姜且捡起树枝挥舞,试图找回一些旧时的记忆,可是她想不起来招式,只能癫狂般武动着,最后跌倒在地。
訾妃扶着她,再次说道:“我可以救你,吃下它,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掉落的白瓷瓶被捡起,姜且看了一眼瓶中安睡的某种虫子,笑了:“姐姐,这辈子于我而言够长了。”
“且且……”
“姐姐,我再为你舞一次剑,好不好?”
说罢,姜且又拿起树枝,在雪中耍弄,她的招式早已没有当年那般灵巧,只剩下迟缓笨拙。
訾妃从她手中夺过树枝:“且且的剑招姐姐还记得,让姐姐耍给你看吧。”
姜且错愕了一会儿,随即释然:“姐姐竟会舞剑?”
十五年间,訾妃都不曾再拿起过白刃,她望着树枝尖,想起当年雪王教她剑法的场景,如果他还在,剑术该是当世第一吧。
树枝开始转动,如同冬日里的蝴蝶般飞舞轻盈,她依然记得那些刻进记忆深处的招式,虽然力道不足,但美感十足。
美人舞剑,身姿曼妙,让这伤人的剑招多了几分柔情,引人遐思。
姜且看着当年她在訾妃面前挥舞过的剑招,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仿佛这十几年的时光只是一场梦,她还是最初那个跟在姐姐身边,向姐姐炫耀剑法的小孩子。
訾妃知道姜且已经阖上双眼永远地离开了她,但她仍然没有停止,一遍又一遍地展示妹妹曾经的剑招,直到雪下满地,疲惫不堪。
雪满肩头,訾妃跪在雪地里,似乎想让自己被大雪埋尽。
“没想到爱妃竟然懂得舞剑?”天景帝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但她毫不在意,缓缓转头,面向帝王,行跪拜礼:“陛下万福。”
“爱妃不冷吗?”天景帝将人扶起。
“陛下忘了,妾身是雪国人,不畏寒。”
“你在这宫中太久,朕还真是忘了。”
訾妃慢慢起身,颔首不言,天景帝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芳华宫走去:“訾妃累了,朕送你回去休息。”
姜且倚在院中藤椅上,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希望这一次她能做一个美梦。
透过天景帝的肩头,訾妃一直朝姜且的方向望,直到转角后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顺妃的事和朕无关,朕从未强迫过她认罪。”
“妾身明白。”
“顺妃一直与你交好,她知道你出事,是她自愿替你认罪。”
姜且病重,久居深宫,如非有人提点,她又从何得知,訾妃入罪之事呢?更何况,往生蛊这种东西,她又从何处获得?
“陛下不必解释。”
“可是你在意,不是吗?朕不希望你误会。”
訾妃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妾身明白,陛下只是顺了顺妃娘娘的意,送了她一份往生蛊罢了。”
“事已至此,是她做了选择,朕不过顺势而为,希望尽快了结此事。”
“妾身明白。”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
柔情蜜意,稍加温柔,的确容易让人忘返流连,一不小心就陷进温柔陷阱,误以为帝王的爱亦会有真心。
幸好,她从来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