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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谢云徵拍手称赞道:“不愧是百年世家淮凌萧氏的子弟,单凭眼前见到的阴阳二楼,就能猜到千机术”。
他又轻轻地转动了双臂,接着说道:“你和沈月明一道去了琅嬛阁,自然是见了楚家的人,应该是从她那里得知千机术的吧”。
说到这里,谢云徵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本王被燕双澜那畜生蒙蔽,中了离间计,亲手处置了忠心耿耿的部下。而后,他还暗中对本王用了剧毒,令我全身经脉俱废,若非心腹拼死相救,本王用毕生功力护住心脉,怕是早已白骨成灰,黄土一抷了”。
萧简清楚地记得,大显国史有曰,崇云九年,帝被困誉山,谢侯亲率一千精锐,自临渊之地涉水而入,以一敌百,力战强敌,以几乎全员阵亡的代价,护帝杀出重围。崇云十三年,帝与焯洛的大军在晏洲决战,不慎中伏,险些全军覆没,幸亏谢侯率兵来援,两军内外夹攻,消灭焯洛的主力,吹响了大获全胜的号角。不到半年时间,燕谢联军直捣黄龙,绞杀焯洛皇族于太极宫,一举推翻前朝,建立国号大显,燕双澜登基为帝,年号崇明,史称临光帝。
崇明元年七月初六,僖王集结前朝残余势力,发动叛乱。当时,临光帝正在庆山举行封禅大典,若非凭借天险地利的优势,恐怕早已支撑不下去了。危急关头,又是谢侯爷亲率龙云卫前去救援,拼死将皇帝救出,却因此葬送了他的嫡系精锐部队,元气大伤。
想起过往的种种史料,谢云徵的确数次燕双澜于危难之中,而如今却听到这般不堪的真相,就算身为燕氏的子孙,萧简心中也为之一叹,正所谓前世因,今日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可是,大显立国之初,门主的威望日隆,甚至都大有盖过帝君的势头,为何不当众揭穿他的真面目呢?”,萧简沉吟片刻之后,问道。诚如他所想,若是当年揭竿而起,反了燕双澜,以谢云徵当年的军威和民望,这大显的江山未必就一定姓燕。
谢云徵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意,轻叹一声,说道:“那是因为,阿莹她怀有身孕了。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样子,本王实在不忍心去破坏,当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不仅为她,也为饱受战乱多年的老百姓,能够有安稳日子过”。
原来如此,世人都说,雪衣侯辕帐挂帅印而去,不辞而别,再难寻觅踪迹,说到底不过是,兄弟反目,爱人另投他人怀抱,而自己也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万念俱灰之下,远走他乡。
“可是”,谢云徵突然提高声量,满脸狰狞地说道:“阿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姑娘,却被燕双澜这个畜生害得死无全尸,就连整个楚家都被连根拔起,满门皆灭”,说到这里,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又说道:“早知如此,本王一定会拼命带走阿莹。当初,燕双澜在本王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一生一世只爱阿莹一个人,生同衾,死同穴,永不辜负。原来,就是这么个‘不辜负’法”。
“离开之前,本王去找过阿莹,千机术原本是我谢氏不传之秘,可本王心中实在割舍不下,便将千机术誊抄了一份,给了阿莹。也算是留个念想,或许哪一天她看到这本秘笈,还能记得本王这个做二哥的,又或许,会救她一命”,谢云徵喃喃自语地说道。
以燕双澜这等忘恩负义,薄情寡恩的性子,睿煊皇后的下场并非意料之外。当初谢云徵看穿了他的伪装,想要带楚素莹离开,怎奈造化弄人,命数如此。
长叹了一口气,谢云徵缓步走到靠墙的椅子前坐下,他大病初愈,行动颇有几分不便,“三年之后,本王终于将剧毒逼出体外,功力恢复到六七成之后,便下山查探阿莹的下落,只可惜她早已香消玉殒,就连楚氏一族都被满门屠尽”,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微黯,面露幽光。
“本王曾经亲自潜入她的墓地,极其简陋粗糙,哪有一国之后的尊荣?”,谢云徵冷笑道,“她终究是心善,不肯用千机术夺舍他人。所以本王看到的,只是一副腐朽殆尽的枯骨。阿莹薨逝的时候,不过才二十三岁,可那具骸骨的头发竟已尽数花白,想来那几年,她过得很是艰辛”。
萧简闻言,心中有些恶寒,从大显立国之初到现在,岁月匆匆百年已过,可眼前这个老怪物竟通过不断夺舍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以此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可谓是冷酷自私至极。
“你心中一定很奇怪,本王怎么变成了沈佑的模样,对吗?”,谢云徵幽幽地说道。
点了点头,确有此疑惑,萧简便大大方方地回应道。
“当年,本王对千机术的参悟还不够透彻,此后近百年间,本王闭关十余次,不断精进功法,终有大成”,谢云徵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每隔三十年就必须进入龟息状态,浑身僵硬,状若假死。此后两年,自封于棺,深藏于冰寒临水之地,待苏醒之后,便可寻合适的人,夺舍之”,他缓缓地说道。
“那日,沈佑兵败坠崖,刚好跌落的寒潭之中,这才侥幸生还。也算是苍天眷顾,他摔下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周身染血,却误打误撞地找到本王的藏身之地,他靠在棺木上休憩的时候,鲜血顺着缝隙流了进来,当时本王正待苏醒,有了沈佑的血液,刚好事半功倍”,深吸了一口气,谢云徵又说道:“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被本王,夺舍了”。
萧简越听,心中越沉,就连这等旷世秘辛都说了出来,谢云徵莫非是想要灭口?他突然想起一事,脱口问道:“上次吃的药丸,并非噬骨散么?”。
谢云徵闻言,哈哈大笑,双手抚掌,道:“果然是萧简,才智冠绝天下,丝毫不逊色于本王当年的风采”。
沈祺曾告诉过自己,雪衣门的规矩,凡听命于门主之人,必须先服下秘药噬骨散,以自家性命向门主效忠,就连沈祺当年服下也是噬骨散。
“真是许多年都未曾见过这般非凡出色的后辈了”,谢云徵感慨地说道,“还送来了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往生谱药丸,本王真是越看越满意,所以”,他的嘴角诡异地弯起,“你服下的药丸,名唤连生,乃是用本王的骨血炼化而成,一旦服下,便与本王的性命休戚相关,同生共死。待本王百年大归之时,就得借用你的身体一用了”。沈佑终究是已经老了,行将就木的身子,说实话,他并不满意。
谢云徵这个疯子,萧简心中罕见地涌起阵阵怒意,他竟想夺舍自己。
可眼前的情形,就算立刻翻脸,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萧简微微闭上眼睛,静息片刻之后,这才说道:“据闻,千机术必须在传承血脉之间为引,两者之间必有血脉渊源,方可大成,可门主与沈老侯爷之间并不沾亲带故,为何也能施行千机术呢?再者”,他看向谢云徵,一字一句地问道:“属下出身淮凌萧氏,与门主素无瓜葛,总不会也是门主的血亲?届时又该如何传承呢?”。
谢云徵笑了笑,道:“本王与沈家颇有渊源,也算得上血脉之亲。当年,本王嫡亲叔父的女儿,嫁到了沈家。只因她虽然爱慕沈家先祖沈通的才华,但却发誓绝不为妾,是以沈通将其养于外宅,至死未曾踏足沈家半步,故而并没有录入沈家的族谱。不过,本王的这位族妹却为沈通先后诞下两子一女,她的幼子便是沈佑的嫡亲祖父。你说,本王与沈佑有没有血缘关系?”。
“至于你”,他上下打量了萧简一番,说道:“正所谓,成也千机,败也千机。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虽然千机术数次救本王于危难之际,但它却只能在血亲之中传承,不仅适用条件苛刻,而且总是借用自己后人的身躯,并非长久之道。所以,这百年来,本王一直在寻求解决受制于血缘问题的法子。终于,找到了”。
原来如此,想来这近百年来,谢云徵一直在不断地改良千机术,将必须是血缘至亲的条件放宽了,萧简正在思忖,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说道:“当然,能够有血缘至亲之人的鲜血最好,便可事半功倍,若实在没有,倒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多花点工夫罢了”。
“多亏有你送来了往生谱的药丸,本王沉疴渐愈,体内的暗伤好了七八成了,现在需要更多的鲜血,方可更好地与这具身体融合”,谢云徵笑了笑,“这广陵帝毕竟是沈佑的亲外甥,之前本王也一直采用他的鲜血,或许是受旧伤的影响,收效甚微,如今本王身子大好,也是该亲自进京,去探望探望我这个好外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