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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精与大鹏酒至三巡,方见青狮精虎着脸,大踏步地归来。身后跟着的小妖昂首挺胸,一派狐假虎威的得意之状。白象精连忙起身:“大哥可收拾了那魔头?”
青狮精一屁股往虎皮交椅上一坐,神色间颇有疲惫之态:“那厮恁地难缠,说起本事,也不过稀松平常,只是一手时虚时实的变化之术棘手得很。我出招时不时都落了空,白费了无数力气。最后不得不搬出绝招,才把那厮拿下。”说着拍了拍胸腹。
跟着他回来的小妖立刻捧场道:“凭那魔头有什么手段,都扛不住咱们大王的通天一口。现在正在咱们大王的肚子里待着,给大王暖胃呢!”
大鹏闻言道:“大哥辛苦,请满饮此杯解乏。”说着斟满一只金杯,起身敬酒,白象精跟着也敬了一杯。
青狮精一饮而尽,方才心情好转,拍着大腿道:“两位贤弟说得好哇,今日我们兄弟三人降服那猴头在前,我又灭了那魔头在后,接连大捷可算是喜事两桩,小钻风!”
跟随的小妖立即应道:“有!”
青狮精道:“与我传话厨下,摆起流水席来,叫里里外外所有孩儿们吃喝个痛快。今日都与我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乐个一日,明日精精神神地去拿那唐僧、沙僧与那个姓猪的回来!”
“好咧!”小妖听了,顿时喜笑颜开,没口地应着,飞也似的奔着厨房而去。
洞中其余小妖听了也是各个心花怒放,身还侍奉在三魔左右,心却早就飞到了快要办起的酒席上去。
不一时,丰盛的酒菜就一车车地装好运往各处。所经之处,小妖们欢声如沸,各个迫不及待地往酒肴跟前冲。都是些野性未除的小妖精,哪里有什么吃相喝相?一个个径直上手去抓菜,囫囵吞骨头,抱着酒坛子嘴对嘴吹,场面颇为混乱。
洞中的小妖们听见外头的声音,一个个心浮气躁,恨不得也跟着去乐上一场。只是还得伺候三位大王,实在分身不得,身上便如被一只小蚂蚁爬来爬去一般,实在难耐。青狮精正灌完一碗酒,瞟见小妖们的神情,又笑道:“你们也下去同他们乐去,这里留小钻风伺候便了。”
众小妖欢呼一声,霎时退得干干净净。
白象精见状,笑道:“还是大哥会耍子。成天被这群小的围着,咱们兄弟三个倒是久不曾如此清静一聚了。”
青狮精道:“欸,论风雅之道,我哪里比得上二弟和三弟?那猴头一化,那唐僧身边便只剩下猪八戒与沙和尚相护,这二人不足为惧。明日你我出一根指头便足以轻轻松松拿回唐僧。二弟,三弟,你们说,该如何炮制他们三个?”
大鹏道:“人肉嘛,自然是洗涮干净蒸了吃滋味最佳。轻轻一抖就能脱骨,那肉又软又嫩又烂。小弟最爱这样吃法。”举起酒杯撮了一口,眯了眯眼,神情颇为沉醉,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即将到口的清蒸唐僧肉的美味,忽地一皱眉,补充道,“只是那八戒皮糙,沙僧肉柴,需得各置一笼,莫要放在一起蒸,乱了火候。”
青狮精眼底微冷:“三弟是个会吃的。其他两个还罢了,那猪上屉前必得叫小妖按住好好洗上一洗,像那耳朵眼、牙缝、舌底,务必清理干净,省得回头吃出点什么别的杂物,硌牙。二弟意下如何呀?”
白象精道:“那猪和那和尚尤可,只是那唐僧是个金贵不易得的,不可当做寻常吃食炮制。小弟想着,不如剃了骨,取了肉。那骨头炖了汤犒赏下头的孩儿们……”
与青狮精与大鹏不同,白象精形貌敦厚华贵,声音更是清丽俊逸,仿若出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之口,只是那说话的内容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至于这肉,分做数份,或是风干,或是盐腌,或是蜜渍,干干净净,炮制成那精细的小菜,待咱们兄弟有兴致的时候,拿来佐酒,细细的吃。大哥与三弟意下如何?”
大鹏十分敬佩:“到底还是二哥讲究。”
青狮精则一拍大腿:“二弟你可真是个天才!”
大鹏道:“那便按二哥说得办。说来过了这许多功夫,也不知道那猴头可在阴阳二气瓶里化干净了?叫小的们把瓶儿抬上来,与我们检阅一番。”
青狮精微微一僵,旋即爽朗而笑:“那瓶儿是三弟的看家法宝,别说是个孙行者,便是十个行者孙,也能给化得渣也不剩。一摊水有什么看头?没得败了我们兄弟三个的酒兴。”
白象精却道:“大哥,那猴头到底是个人物,手段极多。为小心起见,还是检查检查得好。”
大鹏眼神一厉:“二哥,你这是在说我的阴阳二气瓶没本事困住那猴子?”
白象精摆手,温温柔柔的说:“三弟别误会,我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你我兄弟何等人物,只因行事懒散,万事不爱出头,才叫那个爱掐尖好胜的猴子冒了尖,混了个&39;齐天大圣&39;的名号。这五百多年,多少神仙只赞着那猴,咱们兄弟三个被暗暗比下去了多少回?如今叫他落在了我们手里,做兄弟的自然要看看他的凄惨模样,方才解恨。”
青狮精觑着大鹏面色缓和,显然已被白象精说服,当即抢先一拍手,高声道:“妙啊,二弟说得在理!小钻风,去叫他们把瓶儿抬上来!”
那小妖应了,扭身向洞外走去,才走了几步,便听青狮精暴喝道:“站住,你怎生生着猴尾巴?不好,定是那孙猴子变化了来,又要暗害我们兄弟!”
小妖脚下一顿,背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旋即一摸脸,现出悟空的猴脸来,转身嘲笑道:“你这毛团的眼神倒是比旁边那没毛的癞皮象和扁毛畜生好些,竟然认出了你孙爷爷!”
“你说谁是癞皮象?”被嘲讽到的白象精拍案而起。他乃白象化形,原身在天竺乃是人人尊敬的吉祥之兽,谁不夸他一句清洁俊美?骂他癞皮象,这是对他象格的侮辱!
“你说谁是扁毛畜生!”大鹏比他怒意更冲。他乃是凤凰所生,孔雀亲弟,三界之中横着飞的神禽。叫他畜生,这只猴子想怎么死?
二魔怒气冲冲起身要夹击那“悟空”的功夫,浑然未曾留意到,身后的“青狮精”从耳朵里拈出了一根绣花针,晃了晃,迎风长成了一根碗口粗的金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