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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受伤乞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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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齐贤到达京州后,勤学苦读,终是榜上有名。他不曾忘却随云对他的恩情,故而在回乡路上特地到了扬州,好还了这份恩情。不论随云是否愿意随他走,起码他心意在这了,他不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然他不曾想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那随云便因病去世了,至死都没能再见上白君遥一面,而他那三十两文银,亦是此生都还不上了。

无奈他只能随着小茴去她坟上磕几个头,上一炷香罢了。

他见小茴举目无亲,又觉得自个儿欠随云的不少,便做主将她赎出了风月阁,一同接到京州去生活。她曾是伺候随云的丫头,与随云情同姐妹,如今将她接到京州过好日子,若是随云知道了,想来也会高兴的。

在这风月阁中身不由己,如今能有一个自由之身,能做自个儿的主,实在是大好的事情。

如蔓在回药铺的途中,回想着小茴同她讲过的随云的往事,也是为她所感到惋惜,然斯人已去,只希望她下辈子能过得好罢。

“诶。我曾记得,那付佩芸也是扬州人士。”如蔓突然想起了那时还在地府当阴差时,未曾在酆都寻到的那位女子。

在扬州的这些日子,总听闻城中有一户人家二十年来经常闹鬼,搞得人心惶惶的。然在世上自个儿吓自个儿的事情太多了,便也没放在心上,也未曾打听到底是那户人家。

如今想来,或许此事不是空穴来风,也许那鬼真是那付佩芸也说不定。

正想着,便到了药铺的门口,然药铺门口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孩,瘦瘦小小的一团,身前挂着着一长条形的用破布缠着的东西,又紧紧抱着,似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他倚靠在门上,紧紧闭着眼,身上的破烂衣衫沾满泥尘,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也结成了块儿,露在外头的皮肤看着脏兮兮的,身上又散着丝丝酸味,是许久没洗过澡了。

看样子是个流浪的小乞丐。

如蔓想着要开门,又被这小乞丐挡着,无奈只能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将他叫醒。

“诶,醒醒。”见他没有动静,便又拍了拍他。

那小乞丐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直直盯着如蔓,神奇有些疑惑,不知她要说什么。

“那个。”如蔓指了指门,“现下我要开门了,麻烦你先往旁边让让罢。”

小乞丐听言,没有说话,只是费力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一旁挪着。

“你受伤了?”如蔓跟了上去,将他按住。

那小乞丐仍是不开口讲话,如蔓无奈摇了摇头,将他不方便的右腿的裤管卷上,只见膝盖上那蹭破皮的伤口已结了痂,只是还留着大块青紫,想来是伤了筋骨的。

“唉。”如蔓站起身,将门打开,又走到那小乞丐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走进了小药铺,搬来椅子,拉他坐下。

如蔓进后院拿了些新鲜草药,将其捣碎,敷在了小乞丐的伤退上,又拿纱布缠上,最后将他裤管放了下来。

小乞丐默默观察着。

“好啦。”如蔓拍了拍手,以为那小乞丐会起身离开。

然过了许久,那小乞丐还是没有动静。

“我唤作如蔓,你叫什么名字?”

“……”

“你是从哪里来的?”

“……”

如蔓扶额长叹,有些崩溃。

“罢了,想来你也是四处乞讨,无依无靠的,我便好人做到底,留你在药铺里当个捣药童子,也能给你一口饭吃。”如蔓见他不肯走,又想到自个儿的小药铺倒也是需要个人手的,便决定将他留了下来。

说完话,如蔓便去柜台边捣药了,偶尔抬眼看看那位小乞丐,他已是有些睡着了。想来是太累了罢,如蔓笑着摇了摇头,手头便继续忙活了。

一直到太阳下山了,那药铺的客人还是寥寥无几,看样子今日是不会有人来了,如蔓便索性关了药铺。

小乞丐虽早已醒了,却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让如蔓有些好笑。

“你也不累的么?坐那一整天了,竟一动也不动。”如蔓走进了后院,进了厨房,准备今日的晚饭,殊不知那小乞丐跟在她身后也进去了。

今晚开始,日后吃饭都是两人的份量了。

“哎呦!”如蔓正在淘米,一转身撞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小乞丐,“你怎的一声也不吭?可有撞到伤处?”

“……”

如蔓很是无奈,索性也不问了,便自顾自生火做起了饭。

二人用过晚饭,如蔓为这小乞丐收拾了一个房间,又烧了一大锅热水,准备给这脏兮兮的小乞丐搓一搓。

将热水倒进了洗澡桶,又加了点凉水,伸手试了试温度,见可以了,便将那小乞丐拉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都快有你人高了,见你一天死抱着,睡觉也不松手。”如蔓伸过手,想要将小乞丐挂在身前的东西拿下。

那小乞丐忙躲过了她的手,似有警觉,将那东西抱的更紧了。

“我不要你这东西,只是你将它挂在身上洗澡也不方便,只是暂时将它拿下来罢了。”如蔓无语道。

小乞丐死死盯着如蔓,见她没有恶意,便犹豫着放开了手,如蔓知道他这是相信自己了,便又凑上前将那东西取了下来,她掂了掂,似是一把宝剑。这么重的东西挂在他那小身板上,他倒也不嫌累。

“我将它放这儿,一会儿你自个儿收起来罢。”如蔓将这宝剑放在了房内的一张小方桌上。

又过来将小乞丐身上的破烂衣衫脱下,扶他坐在了木桶里。

示意他将那伤腿架在木桶上,如蔓这便为他上下搓起澡来。

“你倒也是不害羞,寻常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要有人为他洗澡,定是不肯的。而你倒是蛮习惯人家伺候的,难不成你以前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哥么?”如蔓自言自语道。

直到再搓不出泥垢,如蔓这才歇了手。给他擦了擦身子,换上了干净衣裳,这便拖着沉重的木桶出了房门。

这木桶上浮着一层油污,那原本的清水早已被泥垢染黑,倒出水时,底下还沉淀着一层泥垢。

如蔓啧啧两声,这便拿木刷子将这木桶刷了个干净。

而房中的小乞丐穿好衣裳,伸着脖子探头望了望,见如蔓走远了,便拿下桌上的宝剑,放在了床榻内侧,后又觉得有些不放心,便藏到了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