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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的心中顿时狂骂不止,虽然他和马腾刚刚结拜为异姓兄弟,但他丝毫不怀疑,此刻要是自己拒绝,这位好老弟,马大帅定会拔刀砍下自己的脑袋。
而且仔细思量当前的形势,以及想到天子做的事情。
关键这事,还是盖勋说的。
于是,韩遂转过身子,向着雒阳的方向再次跪倒叩首:“陛下,陛下,臣遂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自此余生,必定与盖公一起,为陛下,为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状,马腾有些可惜的收回了手,也跟着跪拜下去,他文采不如韩遂,于是便重复韩遂的话,哭泣道:“陛下,陛下,臣遂饿,不是,是腾,臣腾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自此余生,必定与盖公一起,为陛下,为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着身后马腾粗鲁的哭腔,韩遂心中可不是一般的腻歪
冀州常山国元氏县,县城内一个闾里的巷道边,八岁的囡囡蜷缩在一个墙脚。
她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破烂的大洞中露出黝黑的,能看出骨骼轮廓的皮肤。
头发连一蓬乱草都不如,因为很多地方已经结块,而且还藏有很多虫子。
虽然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可囡囡却觉得好似寒冬腊月,浑身就像打摆子一般颤抖不停。
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已经没有半点神采,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天空,晴空万里,湛蓝色的天穹仿佛是人世间最美的精致。
“大薛兄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被人抢了吧。
好冷,好冷啊,大薛兄能抱抱囡囡就好了,就像阿翁和阿母那样抱着囡囡
咦,阿母,阿母你回来了!
阿母,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啊!阿翁呢,阿翁怎么没有回来?
囡囡好想家,好想家啊!
阿母,你怎么走了,你和囡囡说句话,说句话啊!
阿母,阿母娘!”
闾外的道路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在全力的奔跑着。
一边跑,还一边左看右看,生怕有人发现了他怀里的宝贝。
那是半块粟米饼子,那是他在一户人家的狗盆里偷的,还沾了点油水汤汁,闻着喷香喷香。
少年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但他舔了舔嘴唇,却一点都不舍得吃。
“薛业,跑恁快干啥嘞,投胎嘞?还是偷东西兰?”
陡然,一声大喝,少年薛业跑的更快了。
出声的是一个身形瘦高、满脸痞气的男子。
其正懒洋洋地靠在墙角,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眯着眼睛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见薛业一转头就没了踪迹,不由得撇了撇嘴,嘿嘿道:“要不是看你爹当年放过俺,今儿个非得打折你类腿。”
薛业不得不快,因为现在冀州牧四处征兵征粮,豪族大户的粮食多,但关系也硬。
而冀州牧韩馥又是一个软弱的人,对待豪族大户们一向是绥靖和纵容,所以他的粮食大都是从普通百姓和星斗小民那里征来。
这些话,都是薛业的阿翁告诉他的,原本阿翁是元氏县里的游缴,因为懂点兵事,被征去当兵,听说第一仗就死了。
然后一群豪族大户的家兵便涌上门,不由分说的抢走了他家的地契。
阿母在和他们的争执中,也被打死扔在了井中。
薛业知道,阿翁做游缴的时候,抓了那个豪强家的几个子弟,他们是趁机报复。
家破人亡的他,只能带着陈囡搬到了一处墙脚边。
幸好闾里的里魁和他阿翁也是旧识,便也没有赶他出去。
陈囡是他的童养媳。
前些年饥荒的时候,陈囡的阿翁阿母把最后的饭都留给了陈囡,自己则是拼命的吃土。
虽然吃土很难受,但是不吃土的话,就会饿的眼睛发光,然后看什么东西都能吃。
在这种幻觉下,有不少人吃了自家孩童。
陈囡的阿翁和阿母害怕自己饿极了吃了囡囡,便把肚子吃的饱饱的。
两人死前的眼神,不甘而又绝望,因为陈囡的阿翁种着那么多的地,阿娘采了那么多的桑,种了那么多的蚕,但他们却没有多少余粮,以至于连灾年都过不去。
更悲剧的是,当陈囡的阿翁和阿母刚刚死去后,官府开始开仓赈济了。
当时薛业身为游缴的阿翁,带着薛业来到了陈囡的家中,看到只有四五岁的囡囡和她死去的父母。
其实,薛业知道,赈济的粮食早就到了元氏县。
但那些官员却要熬到饿死很多人之后,才会开仓。
因为这样,不但能榨干灾民的血汗钱,让他们去买高价的粮食,还能让剩下的人感激他们的善举,为他们刻石立碑颂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