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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小口小口的咬着披萨,偶尔抬眉听裘承和张曼婉谈着天。
两人的重心都不在吃饭上,只有云岫是冲着吃饭来的。
上菜的小姑娘把番茄意面放在他的旁边,云岫仰着头朝她感激的笑了一下,小姑娘也回了他一个笑。
意面是用的平口的盘子,中间凹下去一块,旁边配了个银色的叉子。
云岫拿起叉子,不太熟练的叉起餐盘里的面,浓郁的柿子色汁水沿着米黄色的面条流下,他没敢多叉,叉子上只有几根靠在一起的面条。
用手捂住自己的领口,防止汁水的飞溅,云岫小心的吃了口意面,感觉这面与往常吃的面食不大相同。
他们这的面,吃着筋道归筋道,却不需要嚼那么久,两者的韧性是不大一样的。
云岫又吃了两叉子,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来,默默把盘子往裘承旁边推了推。
裘承看似和张曼婉聊的正佳,其实一点没忘记关注云岫在看什么。
他的余光瞥见缓慢靠近自己的餐盘时,顺手端到了面前,简单叉了两下,餐盘里剩下的意面就瞬间消失。
吃面的时候,裘承同张曼婉的聊天中断了一会,张曼婉喝了口清茶,啜了啜嗓子。
有时候,“夫人外交”确实舒服。
刚才那段简短的谈话,她就已经拿下了两个和裘家合作的项目。
如果放在平时,这样的好项目不知道多少人争破头皮想要请裘承吃饭,好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机会。
她可能都没有见到裘承的机会。
然而如今她却如此轻易的和裘承讲上话,全有赖于云岫。
褐绿色的茶叶有的漂浮在茶汤上,有的沉在杯底,张曼婉喝的不多,主要是靠清茶保持清醒。
裘承会因为云岫多让她两分,但和裘承谈生意,中间的弯弯绕绕也不少,只是给了两分薄面,她的压力仍旧很大。
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战乱纷飞后几种商人中代表类型之二。
裘承就是从古至今传承的大家族,家族的底蕴足够深厚,世世代代的掌权人都是经商的一把好手,经验十足。
而她便是那种靠自个儿冒出头来的商业家,看似名声大噪,实则举步维艰。
许多人得知闲适阁开业,想要来尝尝味道,都是源于对一个和家庭决裂的女老板的好奇。
张曼婉当然不介意利用自己来发展商业,但她明白,自己在外面的形象没有裘承稳定。
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显然更容易做生意,其中代表的资源和机会便不知道有多少了。
她努力经商数十年,结识的人恐怕都没有裘承十之一二。
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她必须要竭尽全力全力的把握住,其中和云岫交好这件事,就异常重要。
不仅仅是裘承时刻关注着云岫的动向,张曼婉也是如此。
她在通过云岫的表情,判断云岫是否喜欢这里的菜式。
让张曼婉松了口气的是,云岫似乎很喜欢这里的蛋糕。
临到午餐结束的时候,女人站起身来递给云岫一张卡片,“云先生若是不嫌弃,这是我的名片,想要来吃随时欢迎,将名片递给酒楼的任何一个人,都会给您免费。”
这间酒楼是张曼婉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财富。
可能闲适阁的顶楼,永远会有人为裘承敞开,裘承根本不需要花心思,便能轻巧的带云岫来吃饭。
可别人能轻松的有,不代表你能够心安理得的不给,不表示诚意。
云岫没有立刻接过张曼婉手上的卡片。
一开始他是不懂张曼婉好心的举动原因为何,但现在已经接触两次,云岫大致明白的,张小姐愿意尊重他,多半还是因为大爷。
他侧着脸瞧着裘承,水润润的眸子里表达出等待裘承指示的意思。
裘承从张曼婉的手上接过卡片,塞到云岫手里,“张老板给了便收着,往后我没空,你想吃什么,自己过来也方便。”
云岫将手中的卡片塞到口袋里去,乖乖应好。
“谢谢张老板。”他也这么客客气气的讲着话。
张曼婉一直将二人送到酒楼的门口,目送着裘承和云岫上了车,方才款款走进酒楼内。
年后开始复工,各个行业都忙了起来,更别提像裘承这样身兼数职的,事情多到难以想象。
他在外头忙碌着,挣钱养家,而云岫则在裘府操持着事务,亲力亲为的照顾裘老爷子,让裘承没有后顾之忧。
年关的这段日子还算好过,没有什么战事,人民算是过了个好年。
到了四月份,北方传来不好的消息。
说是,要打仗了。
裘承在北方那边有几个交好的合作对象,都说北方现在形势很严峻,时不时有敌人的炮火来袭。
他的合作对象,已经算是北城那边几个大人物,如果连他们都开始恐慌,那么就真的说明事情不小了。
战火确实没有蔓延到南方这边,然而裘承向来有居安思危的观念,如果北方失守,南方当然不可能独善其身。
况且,都是一个国家的子民,他是希望人人平安,国家安定的。
为了不让云岫担心害怕,裘承在知道消息的时候,暂时没往家里说,只是开始暗自筹备起了一些事情。
骆父似乎同样知道了什么消息,勒令骆梨必须待在家里,骆梨迫不得已的辞去了裘家铺子一职。
无论裘承和云岫如何,她的离开都彰显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以后将与她无关了。
战火蔓延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打仗到现在,算是有一阵子的事儿了。
民众们得到消息,只是会晚裘承他们些时日,并不会一无所知。
他们原先以为,不过又是敌方来放炮了,算不得什么大事,直到北方逃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城里的人才意识到不对。
好像,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