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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石油后,已是中午时分。唐家摆上宴席,招待众贵宾。刚开席不久,唐芯便兴冲冲的跑进来,眼睛巡视了一圈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走到皇帝和唐宗师等人跟前,一一行礼后,便来到周通身旁坐下,故作平静的道:“张恪呢?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周通瞅了她一眼,戏谑地道:“一来就问张恪。好歹咱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呢?”
唐芯一横眼,语带不善的道:“废什么话呢,皮痒太久了是吧?”
周通笑了笑,道:“敬之有公务在身,不回京过年了,等过段日子,应该会找个机会回来一趟吧!”
唐芯奇怪的瞅了他一眼:虽然说和以前一样,自己只是稍稍骄横一点,周通就退让了,只是周通如今的状态,又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了。整个人显得……,从容淡定了许多呢!压不住心事的唐芯带着疑惑的表情,道:“咦,你小子看起来……,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啊?怎么回事儿?”
这个问题,倒是不好回答的,周通便撇开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对了,你们那家矾楼搞得怎么样了?这一年,挣了不少钱吧?”
说起矾楼,唐芯便打开了话匣子,毕竟这是她的得意之作。诚如周通所言,挣了不少钱。不过,这不是重点,对于一个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为钱着急过的人来说,她还真的不太在意这个。主要还是矾楼带给她的成就感,是她有生以来,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如今矾楼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矾楼戏院的演出也始终受到京城百姓及各方人士的追捧。去到一些场合里,每当其他人聊起天来后,都难免会带上矾楼这个话题。而当那些人知道,唐芯正是矾楼的老板……之一时,便会露出欣赏,赞叹,羡慕等等表情,那个时候她这心里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爽啊!
周通含笑听着唐芯说起这些,偶尔夸奖几句,扮演着一个合格听众的形象,轻易不插嘴,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和她抬杠。最后,唐芯看着他,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你还真的比以前长进了不少呢!”
正月初一,周通先去跟周太公,父母亲拜年。他们对于周通身上发生的变化,自然也都感到极为的欣喜。虽然说,周通目前还是一介白衣,但从各方反馈来看,以市舶司去年所取得的成绩,皇帝给他赐个有品秩的官身,那几乎是一定的了。而最主要的是,这是周通依靠他自己的努力获得的,这才是最让他们惊喜莫名的。尤其是周荣,看着宝贝儿子如今这么长进,更是老怀大慰。当父母的,谁不是望子成龙呢?
拜完年后,周通才算是完成了基本任务,剩下的时间,便可以自行安排了。正在他考虑着要先去拜访哪位友人时,门房送进来一封帖子。周通以为是哪个友人来访,心中高兴,打开帖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明达先生,台启:
闻君出京公干,为国操劳,今始回京,不胜欣喜。适此新春佳节,特于明晚于府中设宴,诚邀先生一叙,以表敬意。冒昧邀请,乞盼不吝光临!
——杨豪敬邀
周通看着这封请帖,眉头渐渐的皱起。宁王杨豪,为何要设宴邀请自己去他府中了?说起来,自己与他虽然同住京城,但委实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啊!周通正自思考时,门房又拿了封帖子进来,周通开启一看,也是一封邀请他明晚赴宴的帖子,落款处是:杨勇。这下子,周通知道此事不简单了。秦王杨勇和宁王杨豪,新年刚过第一天,就纷纷迫不及待的来下帖子邀请自己过府,什么时候他周通人缘这么好,路子这么广了?这下子,周通也没有出门访友的心情了,拿起那两封帖子,便去往爷爷的小院子了。这两位实权王爷,同时邀约,此事可大可小,周通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为好,还是去问问爷爷的意见吧!
来到周太公的小院后,依然有一些小辈在进进出出的拜年,周荣和周勃兄弟也一直在旁伺候着。等了一会儿后,院子里清净下来后,周通立即上前拜见。周太公看着这位日渐长进的孙儿,露出笑容,道:“明达去而复返,可是有事?”
周通躬身道:“回爷爷的话,刚刚门房送进来两封帖子,孙儿觉得其中水深,难以决断,特来向爷爷请教。”
周太公闻言,微感讶异:“哦?是何人下的帖子?有何不妥?”周通赶紧将那两封帖子奉上,周太公接过来,凑近一看,随即皱了皱眉头,将帖子递给两个儿子道:“你们也看看。”周荣,周勃接过来,看了一眼后,彼此又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忖道:这还真的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儿啊。
周太公带着周荣三人转进书房里,让仆役守住院门,不再让人进来。待所有人坐下之后,周太公首先询问周勃道:“老二,怎么看?”
周勃道:“回父亲的话,儿子刚刚想了想,此事只怕是和市舶司衙门有关了。明达与那两位,素无往来,今次他刚回京几日,新年第一天的,这两位便同时发来帖子,那十有八九是与明达眼下的差事儿有关的。”
周荣点头道:“二弟说得不错,儿子也觉得,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原因呢。”
周太公见两个儿子判断一致,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对此说什么,而是想了想后,说起了另一件事情。只听他道:“当今陛下,登基已过二十五载,年过半百。照道理,也该早立储君了。”
周通对此事,也一直觉得奇怪,不由得问道:“那为何陛下迟迟不肯立储,以安社……?”
周勃打断他道:“明达慎言,圣心难测,非臣子所能揣测的。”
周通赶紧闭上嘴,静坐一旁。周太公恍若未闻,自顾自续道:“陛下的心思,我们不要去胡乱猜测,尤其是立储之事。然而帝王家事,也是国事,绝非事不关己。只不过,此事目前尚不明朗,实在不宜过早的涉入其中。今日,也是刚好借着这个事儿,给你们提个醒儿。”
周荣等纷纷点头应是。周通又道:“那么,这两位王爷的邀约,孙儿该如何应对了?”
周荣抢先道:“既然咱们不愿过早卷入神器之争,那便两家都不去就好了吧!”
周勃摇了摇头,道:“推掉一次邀约简单,可是之后了?对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了?难道我们一直推脱不成。虽说咱们不愿站队,但也不能老是这么拒绝对方吧。那两位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岂能不因此怀恨在心?”
“老二说得在理。如果那两位,果然是冲着市舶司来的话,这可是一年经手几十万两银子的衙门,他们岂会轻易罢休?”
“那父亲的意思是……?”
“此事,怕是要推到老二家的女婿身上了。”
周勃闻言,心里一咯噔:怎么就扯到张恪身上了?刚想发问,周太公便朝他摆了摆手,继续道:“明达尽管分别去赴那两位的约。到时候,若他们果真对市舶司有觊觎之心,你便一股脑儿推到敬之身上,反正你如今确实是没有官身的白丁。其实,若非此次张恪因故不能回京,这两个帖子恐怕也送不到明达手上的。”
这话倒是在理,周勃竟是无从反驳。周太公见周勃似乎有点担心的样子,便又笑道:“你不必为你那女婿瞎操心。他简在帝心,有皇帝护着,即便是那两位,也奈何不得他的。再者说,虽然明达现在有所长进,但要说对上那两位,还是不够看的。可若是张恪的话,那要担心的,可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们呢!你几时看过那小子吃过亏的?”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在夸张恪还是在贬他,但听着又似乎满有道理的。周勃倒也没法说什么,不过老爷子有句话说得对:如今的张恪,的的确确是简在帝心的。自张恪入京以来,颇多建树,对皇帝及朝堂助益良多,现如今,又将市舶司弄得有声有色的,依照目前情形来看,皇帝是绝对会护着他的。这从他将赵常山和马铁两名内卫派到张恪身边,就可见一斑了。想到这儿,周勃便也明白过来:嗯,姜还是老的辣啊,老爷子看得深啊!这人朝,如今可还是那位在当家的,只要张恪不失圣宠,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打得了包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