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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庆将水囊丢过去后还担心对方不会用,直到见到那孩子研究一番后拔开盖子,仰头猛灌几口后才放下心来。
经过这么一出,萧凤和贺庆对男孩的警惕也下降了许多。
起码在他们看来,大魔修不会因为吃东西太急而差点噎死。
吃完手里的东西,男孩恋恋不舍地将手上残余的面渣舔完,确认油纸里没有半点东西后,将渴望的目光投向二人。
贺庆最受不了这种眼神,又丢了几块干粮过去,都被后者风卷残云似的吞下。没一会儿,贺庆储物袋内的干粮就空了大半,而那孩子的双眼中依然满是饥饿与渴求,好像永远吃不饱一样。
贺庆还想再给,却被萧凤拦下了。
“小凤?”贺庆扭头不解。
“够了,别给了。”萧凤转头望向那孩子,正色道,“他可能太久没吃东西,大脑已经分不清饥饿感与饱腹感了。要是再吃下去,只怕直到把胃撑破都不会停下。”
贺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带的食物都是可以很快填饱肚子的,尤其是干饼,用水一泡能泡成好大一块。而那男孩光是干饼就足足吃了将近五块,要是喝的水再多些,食物在胃里胀大,恐怕真的会吃出病来。
虽然想清楚了这个道理,但在看到对方哀求的眼神后,贺庆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儿似的。
“我们走吧,师兄。”萧凤拍他道。
“可是,他还那么小……”贺庆的语气中带了些同情。
“再小也是魔婴期以上的大魔修,”萧凤冷静道,“你觉得一个魔婴期魔修会在这沙漠里迷路吗?”
“再者说,我们也无法确定他年龄的真实性。万一这小孩的外表只是一种伪装,这魔修只是想在获取我们信任后下手,我们两个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贺庆一时失语。
萧凤说得很对,虽然这些顾虑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但还是对这小孩的同情占了上风。
“你已经把身上的大部分吃的给他了,以他的修为,想离开这片沙漠,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说着,萧凤一步步向后退去,不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男孩眼前。
“走了。”她不容置喙道。
贺庆见状无法,只得跟在萧凤身后。
那男孩见他们要走,双眼顿时充满无措。他走出石林,手臂乱挥,嘴里叽里咕噜一通,两人却没听懂半个字。
“当地的方言?”萧凤挑眉道,“你听得懂吗?”
贺庆摇头,转着声调“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语言不通啊……”萧凤眉心微微一蹙,但很快又放下了这个问题,“算了,反正也不打算有什么交集,不通就不通吧。”
打定主意后,两人继续向绿洲外走去。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男孩竟然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
萧凤没有放在心上,心说应该只是一时兴起,跟不了多久就放弃了。但没想到,那孩子似乎铁了心要跟着他们。
在过去一个时辰后,萧凤看向对面一脚深一脚浅向他们走来的男孩,终于受不了了。她转身召出翩鸿,轻跃踏上剑身,拽着没反应过来的贺庆就跑。
灵剑迅速攀升,男孩刚开始还新奇地瞪大眼睛,跟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但在看到飞剑上的两人越走越远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二人甩开自己的方式。
极大的不安与恐惧笼罩全身,男孩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只能望着那空中的两道身影,拼命朝他们追赶过去。
但沙漠中的沙地太过柔软,并不适合奔跑。因此每跑几步,他就会在地面摔一个大跟头。
沙粒中不乏有混杂的尖锐石子,皮肤被刺破,渗出鲜红的血,但他却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依旧发了疯似的朝空中的二人狂奔。
但御剑的速度岂是两条腿可以追上的,更别说男孩个头矮小,跑起来的速度还没沙漠中巴掌大的蜥蜴快。不消片刻,他就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酸涩的液体很快模糊了男孩的视线,尽管已经迷失方向,但他还是执着地向两人离开的方向追着。
他翻上一座座小沙丘,沙丘侧面,是一道道水波似的纹路。为了速度更快些,他都是坐着滑下去。
身下的沙粒随着他的动作迅速下滑,接着,身旁下滑的沙层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成了沙子带着他走。
男孩很快意识到了不对,他想躺平身子往侧边爬去,但急速飞泄的狂沙却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裹挟着他直往沙坡的最低洼处冲去。
整个过程几乎只发生在一个呼吸之间,男孩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双腿便被下滑的流沙牢牢吸附住。
那里面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往下拽他一样,男孩双手扒住四周的沙粒,试图撑着身子将下半身拔出来,却不料手下的沙层一松,反而更带来大量的流沙,转眼就淹没到他的胸口。
呼吸逐渐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他开始惊慌地呼救,双手下意识在外面乱抓乱舞,却没有抓到任何牢固的东西。
不远处,一只沙鼠被嘈杂声引得钻出洞窟。但还没等它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天空盘旋已久的红隼猛地俯冲抓住身体。
弯而长的利爪刺破毛皮,深深地勾在血肉之中,彻底断绝了沙鼠逃窜生还的可能。
男孩的呼救声渐渐低了下去,黄沙已经到了脖颈,他只有拼命仰起头才不会让面部埋入沙中。
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片沙漠太大了,吞没几条鲜活的生命,对它而言,只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身体一点点下陷,沉没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鼻腔逐渐被黄沙掩埋,随后是双眼、头顶。
最后,只剩下一只高举的手露在外面。
眼看那只手也即将被流沙吞没,空中传出一声叹息。
这声音仿佛是一道首肯,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掌当即攥住了男孩的手腕。
在记忆的最后,男孩只感到有人在向外扒自己,但他实在是太累了,浑身又疼又酸,很快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