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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明子看着面前鬓发雪白、皮肤干瘪的老头,再听他骂自己“老不死的”,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
“我没有殴打老人的爱好。告诉我,那个不安分的小花肥在哪里,我今天就放过你和你的宗门。”他自认为十分通情达理道,“我记得你还有个徒弟吧?只要乖乖配合,没人会拿他怎样的。”
乔瑜哼笑一声,不屑道:“让我相信一个魔修?”
“魔修怎么了?魔修也是人,为什么不能信。”非明子笑着摊手,好像自己多无辜似的。
“人?”乔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别的魔修我不知道,但是你,早就不能称之为人了。你就是一个没有心,披着人皮的恶鬼。”
非明子邪笑一声,不置可否道:“没有心吗?哈,你说如何就如何吧。不过,你这次是铁了心要与我动手吗,不会再逃了?”
乔瑜闻言,脸色一冷,掌心紧握的太虚剑感受到主人情绪的波动,微弱的颤抖起来。
几十年前,他的确曾与非明子交过手。但他当时还太过年轻,修为远远没有达到能与非明子一战的地步。
面对那般强敌,为了活下去,他逃走了。
他承认自己当时很没有骨气,也的确有了贪生怕死的念头,但他并不后悔当初自己做出那样懦弱的决定。
他必须活着,在为九宝门找到新的传人之前,他无权支配自己的死亡。
非明子勾着唇角,饶有兴致的望着乔瑜的眼睛:“时间真是一个让人讨厌又喜欢的东西。因为时间,弱小的你终于有力量与我抗衡,但也正是因为时间,你的寿命即将抵达尽头。”
“历尽一生,最后却换来一场空。不觉得可悲吗?”
凡人的寿命太过短暂,短到刚刚抵达某一领域的巅峰,生命便很快迎来终结。
也是正因如此,古往今来,无数人都渴望着长生不老。哪怕很多时候,他们知道这只是一场虚幻的镜花水月,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希冀,前仆后继地寻求着获得长生的办法。
而乔瑜眼前的非明子,或许就是近代修真界以来,极少数最接近长生的人了。
看着眼前的魔修,他冷笑几声,举起手中的太虚剑。
“别擅自以自己的标准衡量他人,谁跟你说老子的人生是一场空?”
“哦?”非明子有些意外地挑眉,朝他抬了抬手,微笑道,“愿闻其详。”
若是平常,乔瑜肯定早就没了耐心,直接提剑就砍过去了。但如今的情况,他巴不得靠动嘴皮子多拖延一点时间。
在他的探测中,除了眼前的大魔修,其余杂兵都在四周埋伏等待,暂时还无人发现那只携带着碧鎏殿的山雀。
“你这种怪物是不会懂的吧?人的一辈子,除了力量和财富以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乔瑜道,“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
“……”半晌,非明子摇了摇头,失望似的叹道,“不可理喻。”
“我看你亦是如此。”乔瑜回敬道。
“那太好了。”无数黑色藤蔓破地而起,九宝门的砖瓦房屋如同纸壳般被轻易撕裂。非明子站在高高的藤蔓之上,垂眸看向正走向岁月尽头的乔瑜,眼神平静。
“我改主意了。比起那个小鬼,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
乔瑜抬了抬唇角,意有所指道:“没关系吗?”
“无所谓。”非明子道。话音刚落,他身旁几根碗口粗的藤蔓就如同巨刺般,朝乔瑜的方向直冲而去。
他眯起双眼,眸底藏有意味不明的情绪。
“太虚,用你愚不可及的观点,打败我吧。”
碧鎏殿。
四周一片昏暗,除了皮袋封口两侧泄入的些许光线外,整个空间没有任何的光源,如同黑暗的深夜。
但在这片黑暗中,却响起一连串突兀的叫喊。
薛旻紧紧用双臂夹着宁云浅的肩膀,咬着牙稳住他,不让他做出冲动之举。
“薛兄,你放开我!我师父还在外面呢!”宁云浅拼命挣扎着,“他那么大年纪的老头了,胳膊不是胳膊,腿儿不是腿儿的,要是被魔修盯上,还要不要活了?!让我出去!我要把他带回来!”
“宁兄!冷静!!”薛旻高声喊道,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乔门主既然放心让我们两个离开,凭这山雀的力量,我们也走不了太远,所以乔门主肯定安排了人在外面接应!等我们到了接应的地方,再带人一起去救他,这样总比你我两个人回去强啊!”
“可是!”宁云浅的话说到一半,噎了一下,挣扎的力度渐渐弱了。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
“我怕万一到时候——”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肯定不会的。”薛旻坚定道,“乔门主修为高深,就算那些魔修再猖獗,一时半刻也近不了他的身。”
“真的?”宁云浅偏头看他,眼神如同在看一根悬于水面的浮木。
“当然是真的,”薛旻道,“乔门主不会出事的,你要相信他。如果我们现在折返回去,那才是让乔门主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宁云浅的声音暗淡下去,见他不再挣扎,薛旻也松开了禁锢他的手。
“对不住,薛兄,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他脱力似的坐到地上,垂头黯然道。
薛旻走到他身旁撑地坐下,闻言惨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给你们添麻烦才是,别说这种话。”
“这一年多,要是没有你和乔门主照顾,我说不定早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宁云浅低着脑袋,闷闷道:“我不是说这个。”
“我知道。”薛旻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关心则乱,人之常情。我以前也有过,闹得比你凶多了,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真的吗?”宁云浅扭头看他,“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管出什么事都会理智冷静的性格。”
薛旻失笑:“我又不是木偶,偶尔也会有失去冷静的时候吧。”
“说的也是。”宁云浅抬起头,从山雀腿上皮袋封口的缝隙处,看向天穹之外的天际。
师父,千万不要出事啊——
他在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