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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闻握着手机。p> 手机那边,张德元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你怎么会想到买病牛?”p> 时闻提出购买病牛,也是话赶话赶出来的。p> 话说出口后,他倒是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可行。p> 他养牲畜已经小两个月了,期间,也不是没有牲畜生过病。p> 只是,每次牲畜一生病,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及时给予药物治疗。p> 整个牧场,从他接手以来,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p> 就是之前买的病牛“大个子”,被他养了一段时间,也是肉眼可见地好转,原本瘦得突出的骨架上已经挂上肉了,皮毛也变得有了光泽。p> 好歹是华国唯一的麒麟血统,时闻能感觉到自己在照顾牲畜上,有一种特殊的天赋。p> 也许他真的能照顾好生病的牛。p> 再者,牲畜病死,无论对哪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p> 他低价买生病的牲畜,卖家能多少挽回点损失,他也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牲畜,节约成本,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p> 时闻简单地说明自己的想法。p> 张德元依旧不赞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养牲畜确实也养得不错,不过,买病畜并不是小事。你可能没有见过真正病得厉害的牲畜,严重的时候,整个牧场都是要关掉消毒的,挣十年钱,都不够一年赔。”p> 时闻:“应该不会,我看着买,要是情况特别糟糕的,我就不买了。”p> 张德元:“就算你看着买,买回来的牲畜隔离在哪?要是感染其他牲畜怎么办?污染整个草场怎么办?时闻,我不是想给你泼冷水,或者拦着你挣钱。病畜这个真的不好弄,一不小心是要吃大亏的。”p> 时闻轻叹一声:“我知道,张哥你要不是真拿我当兄弟,肯定不会跟我说这个话。我再想想。”p> “你还是别想了。”张德元也叹,“年轻人稳扎稳打,挣点安心钱,比什么都重要。”p> 张德元怕时闻没轻没重,还特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傅蒙。p> 傅蒙也懵了,没想到时闻会有这个想法。p> 老大哥傅蒙亲自上门跟时闻谈心,努力打消他的念头。p> 时闻有了想法之后查了好些资料,反而真的觉得这条路可行。p> 很快,斯克维尔也知道了。p> 斯克维尔对傅蒙说道:“年轻人确实容易没有概念,等见得多了,他就知道了。”p> 斯克维尔找到时闻,建议时闻当一阵子兽医助手,多看看再说。p> 时闻没有拒绝这位老前辈伸出的援手,于是,他在放牧之余,以兽医助手的身份跟着斯克维尔上各家诊治牲畜。p> 这天,时闻穿着胶鞋长褂,提着药箱,去隔壁镇一户牧民家里诊治生病的牛。p> 斯克维尔对时闻说道:“我已经来过两次了,他家的牛是黏膜病,等会你小心些。”p> “黏膜病?”时闻回忆起黏膜病的内容,“黏膜病的死亡率是不是比较高?”p> 斯克维尔表情沉重地点头:“发病后死亡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p> 时闻的心一下沉下去。p> 他们开着车来到牧民家门口。p> 牧场外面的门没锁,只用搭扣轻轻扣着。p> 斯克维尔带着时闻,直接推门进去,往牧场深处的牧民家里走。p> 还没走到牧民家里,时闻先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p> 他转头往侧前方看去,只见一个面目黝黑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三轮车从山上下来,驾驶座边上坐着个中年妇女,后斗则坐着个老年妇女,妇女旁边就是一头四脚朝天的死牛,苍蝇围着死牛嗡嗡转。
中年男人明显见到了他们,直接开着车过来,跟斯克维尔打招呼。p> 斯克维尔叹着气:“又死了一头?”p> 中年男人沉重地点头。p> 斯克维尔上前察看,时闻也跟着去看。p> 死掉的这头牛散发着恶臭,应该不是死亡所带来的腐烂恶臭,而是生病引发的恶臭。p> 隔着口罩,时闻也被这股味道熏得呼吸不过来。p> 他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探头察看,能看见死牛的口鼻处有大量带血的黏液,表皮也溃烂了,除此之外,牛蹄也烂得比较严重。p> 因为死牛肚子高高鼓起的关系,四条腿翘得厉害,时闻轻易就看见了那坏掉的蹄冠。p> 安慰了牧民一家几句,斯克维尔掏出本子记录,又拍照存证,说道:“等会这头牛要运去埋掉,我让人开车过来,过后再消毒。”p> 男主人点了一下头。p> 斯克维尔做好记录后,又说道:“先去看看剩下的三头病牛吧。”p> 牛主人家剩下的三头病牛被隔离在一个废旧的牛棚里。p> 时闻跟在后面,一走进去就闻到了草料、粪便、木头、血液、病牛和潮湿空气等混合起来的味道,非常难闻,堪称恶臭。p> 这是他作为斯克维尔的助理以来,闻到的最臭的味
道。p> 斯克维尔面不改色,直接去看病牛。p> 废旧牛棚的灯光有些昏暗,虫子围绕着灯光飞来飞去。p> 这家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紧张地站在大人后面。p> 时闻观察了一下环境,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病牛身上。p> 病牛正卧着,见到陌生人,不安地往牛棚深处挪,同时引发了呼哧呼哧的喘息。p> 它们的呼吸中带着恶臭的气息,张开嘴的时候,涎水流了出来,挂在糜烂的烂斑上,场面一时令时闻有点生理性地恶心。p> 他悄悄调整表情。p> 斯克维尔好像没闻到恶臭一样,平静地走上前去察看病牛的情况,又用盐水清洗溃烂的黏膜,并跟牛主人交流。p> 时闻走上去帮忙,同时观察着牛。p> 黏膜病发病后,其实没什么特效治疗方法,只能用药水减轻症状,增强机体的抵抗力,让牛慢慢好转起来。p> 不过看这情况,牛并没有好转,治疗恐怕也没什么效果。p> 牛主人一家似乎也知道这个情况。p> 在斯克维尔关掉手电筒,说“我过两天再来看看”后,牛主人一家瞬间都红了眼眶,男主人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老人浑浊的眼中却是渗出了大滴的泪水。p> 时闻也不知道此刻怎么看得那么清楚,他分明看到,老人用骨节粗大的手迅速抹去泪水,却抹不干净掉下来的眼泪和清涕。p> 他偏开头,却看见了男主人有些绝望的眼睛和女主人灰败的脸色。p> 一种难以言喻的消沉气氛横亘在这个破旧的牛棚里。p> 时闻的手蜷起来,无力地抓着衣服的下摆。p> 对于以放牧为生家庭来说,这些生病和死亡的牛,可能是家里的生活资金,可能是看病的医资,也可能是孩子上学的费用。p> 时闻不忍再看了,低着头,跟着斯克维尔去洗手。p> 牛主人一家遭到重大的打击,并没有出来招呼他们。p> 斯克维尔压低声音说道:“牲畜生病对一个牧民家庭的打击很大的,就算是医生,医不好的病也太多了,你最好还是打消购买病牛的想法。”p> 时闻洗着手,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我还是想试试。”p> “你说什么?”斯克维尔瞪着他,洗手的动作都停下来,“你没发烧吧?”p> 时闻低头洗着手。
他还是想做点什么。p> 华国那么大,只有他觉醒了麒麟血统,他已经靠这个得到了不少东西,挣到了不少钱。p> 尽管账面上的钱还不多,但他的身家其实挺丰厚了。p> 既然好处已经得了,总得做点什么吧?p> 有能力的人,多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要不然上天为什么让他觉醒?p> 时闻脑子里无数念头转来转去,他低声道:“买吧,我想试试能不能养好。”p> 斯克维尔:“买了你养在哪?!”p> 时闻早想好了:“我家仓库那边能暂养。”p> 时闻说自己的计划,他可以将病牛暂养在仓库那边,并给家里的牛羊打上弱病毒冻干苗,有疫苗在,又隔离得好,应该不会出问题。p> 斯克维尔感觉时闻简直像中邪了一样,无论怎么说,还是想买。p> 在时闻的请求下,他感觉自己也像中邪了,还真帮时闻去问价格了。p> 男主人听到时闻想买病牛的时候,张大了嘴巴,盯着时闻:“你想买下这三头生病的牛?”p> 斯克维尔点头。p> 男主人盯着时闻,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认真解释:“这几头牛病得已经非常重了,买回去可能就死了。外面那头牛,就是得这个病死掉的。”p> 时闻也很认真:“我知道,我学过,可以尝试着养一下。”p> 男主人想了想:“你是不是好心?不用的,我们还能坚持。这几头牛真的不行,你买回去要后悔的。我家养牛养了好几辈子,它们真的很难好起来了。”p> 女主人双手紧握,感激又难过地看着时闻:“我们不能坑你。”p> 时闻:“这三头牛在你们这里可能救不活了,送去我那可能还有点希望,我想试一试。”p> 男主人听他这么说,说道:“那我们要商量一下。”p> 男主人一家进屋商量去了。p> 斯克维尔有些无力地说道:“你真要买,我叫人来做个见证。三头大牛,还是要交割清楚,免得过后哪方反悔。”p> 时闻:“那麻烦了。”p> 很快,斯克维尔叫了几个附近有威望的老牧民过来,一同商量买牛的事宜。p> 老牧民们来了,也先劝时闻,知道他是好心,但是买病牛这事,真的要慎重。p> 时闻再次表示已经想清楚了。p> 老牧民们便同病牛的主人家商量价格。p> 最后,病牛的主人以三千一头的价格,将三头牛卖给了时闻。p> 这三头牛都是体重超过六百公斤的大牛,母牛,都是三岁,要是没生病,每
一头的市场价起码在两万以上。p> 不过牛病得那么重,基本不可能卖出去了,要是死了,联系兽医这边无害化处理,还有好多手续。p> 现在还能以三千一头的价格卖出去,病牛的主人也没有吃亏。p> 在老牧民们的见证下,双方立下字据,交割清楚,严禁反悔。p> 要是反悔了,不仅在法律上会有麻烦,名声也是要臭掉的。p> 时闻买完牛后,没法找一般的车来运病牛,怕车会被污染,最后,还是斯克维尔喊人将无害化处理的车辆调过来,专门帮时闻运了病牛回去。p> 时闻家的仓库好几年没用,里面空荡荡。p> 病牛运回来,时闻将牛安置在仓库里,勉强安顿好了。p> 斯克维尔再次检查了病牛的情况,对时闻交代道:“你这边要严格隔离,看过病牛后,需要全身消毒,才能接触健康的牛羊。”p> 时闻点头:“我知道了。”p> 斯克维尔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祝你好运。”br/>